19世纪中后期,那是音乐家的黄金时代。他们即是万众瞩目的娱乐明星,又是高贵的艺术家。弗朗茨·李斯特便是其中的一员,所到之处无人不为他卓尔不群的演奏风格沉醉,以钢琴制造了最疯狂最绚烂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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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出现不仅对对瓦格纳、理查·施特劳斯、德彪西等后世作曲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而且是乐坛的一大伯乐,提携了肖邦、舒曼在内的许多大师。但是!这一切都无法掩盖他是虐手大魔王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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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1年,李斯特在巴黎遇到了技艺超凡的小提琴大师帕格尼尼,受他的影响,从此踏上了炫技华丽的钢琴之路。跨度大、难度大、层次多、表现多,音域音量到极限,钢琴音响最大化......总之是必须具有极高演奏水平和音乐能力才能弹奏。比如这首被世人推崇为他最伟大的成就之一的《B小调奏鸣曲》,便是这样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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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特一生虽写过诸多钢琴曲,但钢琴奏鸣曲仅此一首,是李斯特为了答谢舒曼题献给他的《C大调幻想曲》而作。它不仅开创了单乐章奏鸣曲的先河,其庞大而复杂的结构,充满了绚丽丰富的和声语汇以及强烈的戏剧冲突。

人们普遍认为该曲的灵感来源于歌德的长篇诗剧《浮士德》。曲中八度重奏、大跨度音程跳跃、琶音跑动、和弦技术等钢琴技法深刻反映了李斯特世界观的复杂与矛盾,就像是地狱与天堂的斗争充满了纠葛,永在斗争!瓦格纳就曾评价这部作品“比什么都优美、伟大而且讨人喜爱、极富深度与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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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李斯特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B小调奏鸣曲》自是受到了许多钢琴家们的关注与推崇,能够在舞台上完美驾驭该作品更是无数钢琴家们毕生的追求与荣耀。

2005年,在被业界冠名为“最艰难的钢琴比赛”——弗朗茨·李斯特国际钢琴比赛中,一位来自中国上海的男孩,就凭借自已对李斯特《B小调奏鸣曲》的独特诠释,在比赛中力挫群雄,成为第一位,也迄今为止惟一摘取李斯特国际钢琴比赛桂冠的华人钢琴家——孙颖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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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孙颖迪在第七届弗朗茨·李斯特国际钢琴比赛

一时间,孙颖迪引起了国际国际钢琴界的广泛关注,公认其是“唯一一个能够完美无瑕地完成李斯特可怕的八度跳跃,并在两段中都保持张力直到结束的钢琴家”。其通过音乐思考所展现出来的出色技巧表现、演奏方法、感染力,也让西方主流媒体称之为“原色李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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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9月23日,再次受邀来到珠海的钢琴家孙颖迪,将首度为珠海观众演奏这部具有伟大的钢琴巨作,并作为音乐会大轴!对于孙颖迪而言,这首已演奏过无数次,且具有着意义重大的曲子,意味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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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孙颖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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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搜肠索肚,却几乎找不到可以拿来形容李斯特B小调奏鸣曲的词句来。这曲子大,且包涵极广,半个小时即世界,但凭谁也不可能半小时参透整个世界。

这部奏鸣曲,我与它相识甚早。多年来每年必弹它,必演它,必欲征服之而后快,却每每最后反被其折磨,如此轮回。

十七岁那年,专业老师罗老师给我布置了暑期的作业。那个假期我觉得很轻松,两个月的光景我只用学习一首新作品——就一首李斯特的奏鸣曲。那是与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男主角相仿的年纪,没过多久又被一部《有话好好说》里的“安红”狠狠地冲击了一把感官;那种懵懂和躁动,使我看什么事物都好像带着LOMO相机前的滤镜似的。我茫然若失,却自诩为艺术少年的忧伤。在上海难熬的夏天里,我的指尖与蚊子一起高唱,一个星期后,我带着熟背的作品叩开罗老师家的门。

罗老师那时年轻,才气过人,是典型的女强人,觉得我面对这么一庞然大物却如此驾轻就熟,是一种荒诞的错误。我自己也觉得总有些地方不对劲儿,却不知究竟是什么在作祟。暑假后的那一个学期够我折腾的,我将家里那盒布伦德尔演奏的B小调奏鸣曲的原版磁带翻来覆去听了个烂透,企图通过简单的模仿找到解决问题的法门,而那种东施效颦的不伦不类劲儿,使我自己都开始感到恶心。我又从图书馆借来《浮士德》,不厌其烦耐着性子一页页磨蹭着读,好歹读到最后“永恒女性”的出现,总算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直纳闷,是什么样的毅力使人写出这么唠叨的长诗。这还不算完,为了体验宗教情感,我有事儿没事儿就跑去徐家汇的天主教堂,耳朵里听着布伦德尔铿锵的琴音,抬头观察教堂尖顶上方浮云的变化,顺带有时候看看在那儿结婚的新娘。那教堂我一次都没进去过——没敢,我承认我从那时起便惊叹教堂的建筑精美,却始终未曾听见主向我的召唤。

时光将我带到大学,而《B小调奏鸣曲》在我高中时期遗留下的问题却一直伴随着我。我开始回到理智,开始静下心来,从技术层面寻找通向真理之门的钥匙。我的曲式、和声、复调都修得不错,这使我不至于迷失在具有双重结构功能的单乐章体系中。再后来,我相继遇见墨赫莱、海瑟、昂特蒙、莱斯利·霍华德等钢琴大家,B小调永远是我们在谱台上、餐桌上的最后一个话题。我开始思考一件事儿,当人试图演绎一部波澜壮阔的史诗巨作时,究竟该把自己放在怎样的位置上才合适呢?李斯特、瓦格纳、马勒的大作,很容易让人忘我的投入其中,但这种飞蛾扑火式的演奏究竟可取吗?过分的激情会不会导致盲目的个人表现而使音乐本身的内在逻辑混乱以至于崩溃呢?

这样的思考往往是沉重、繁复而令人挣扎的,当然在日积月累的自我追问中,我的演奏也获得了充分的磨砺,进而产生些改变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也正因为怀揣上文说到的这三个不解,我才登上了赴荷兰比赛的航班。坦率的说,参加李斯特大赛的初衷既是日后在音乐学院求职的需要,也是艺术上自己求证的需要。

获奖后的日子里,我几乎每年都有机会在音乐会上弹奏李斯特的B小调奏鸣曲。印象较深的一次,是在李斯特生前用过十四年的斯坦格雷伯(Steingraeber)钢琴上演奏这部作品。那场音乐会在拜罗伊特的李斯特故居举行,举办音乐会的场地狭小而奇特,观众分坐在互相连通的三个房厅内,只有坐在正中间也就是舞台所在的那间屋子里的观众才能看得见我,观众与我距离最近的不过一米。这真是别开生面的景象,但在李斯特的年代司空见惯,只是当年围坐的年轻贵妇们换成了如今垂垂老矣的耄耋之人,端坐琴凳上的不是长袍拖地的李斯特神父而是黑头发黄皮肤的东方小伙。德国调律师对这台历史乐器的精心维护是令人称道的,上了岁数的老乐器在一百三十多年后仍然能不费力的发声;同时我也惊奇的发现,李斯特在晚年使用的居然是那样一台声音干涩、缺乏共鸣的琴。这在某种程度上击穿了李斯特是雷神的谎言,也使我顿悟到为什么李斯特在许多谱面上留下大量的长踏板记号。现代钢琴为我们拓展了声音的极限,但演奏钢琴却永远不是一项极限运动。

08年的某一天下午,我来到了荷兰的千年古镇Deventer,这座城镇因房屋的墙面皆为白色,而被称为白色小镇。在城镇中心的广场(如果也能被称作广场的话),找到投宿的酒店。紧挨着酒店,和旁边的建筑相连的,是一座从外面永远看不出端倪的修道院。我摁了几下电铃,开门出来迎接我的是一位头发灰白,长着鹰钩鼻子的瘦高个男子。他叫Peter Arts,打扮虽然朴实,但与他的姓氏一样,透出艺术的气息。他是我第一张唱片的录音师,接下来的一周,我和这个素昧平生的荷兰人,为录制李斯特B小调奏鸣曲而成为亲密的工作伙伴。Peter给我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印象,他有着法官般冷峻的表情,和一双细腻敏锐的音乐家的耳朵。他告诉我,早年他曾痴迷于录制疯狂的露天摇滚音乐会,中年之后发现了室内乐的至美,从而义无反顾的投入了古典音乐的怀抱。他常因对录制音乐作品的水准过于严苛而多次与演奏家们、唱片公司反目,一怒之下离开受雇多年的Brilliant公司而创立了自己的厂牌,却反过来将自己厂牌所录的东西拿给Brilliant,这样既不用受气又能保证质量,可谓两全其美。当然,事实上Brilliant大量的录音工作仍由他承担。修道院内部肉眼所见之处为全木结构,其风格正如Peter的打扮,朴素到几乎谈不上任何真正意义上的装饰。录音环境的安静与修道院原有的肃穆合力形成了某种神秘的磁场,使人感到压迫却无法诉之于语言,心灵上只觉得沉重,却不能自拔。那几天,我们的话都不多,每当录音开始的指令灯亮启,我便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个在天主教堂前徘徊的少年;而Peter那毫无表情的倒数,仿佛是命运之神在对我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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