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与蓝忘机在一起生活也有好多年了。在外人看来,两人的感情一如既往地好,还跟热恋时一样腻歪。

但魏无羡知道,两人的感情好归好,却再没有初晓彼此心意之时的汹涌澎湃。那种不顾一切、几乎要将他燃烧殆尽的感情一生只有一次,剩下的是细水长流,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这样的生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蓝湛对他的好,已经远远抵过了他历经的苦难。偶尔跟小辈们讲起他的光辉往事和炼狱般的磨难时,他是手舞足蹈的,仿佛那是别人的故事。

唯有一件事,至今想起来依旧脸红心跳,回味无穷。那就是他初晓蓝湛的心意之时。

你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更早之前就已喜欢你。空荡荡的心房突然被填满,期待已久的事突然有了着落。

猛烈的欢喜闯进了泪中。

金凌至今还在嘲笑他在观音庙对蓝湛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表白。没过多久,他表白的话就在修仙界传遍了,被奉为经典表白,成为修仙界历史上无法抹去的存在。

魏无羡对此一点也没有感到羞愧脸红,反而沾沾自喜地跟蓝忘机说:"没想到我夷陵老祖不是因为修炼诡道而名垂青史,是因为跟含光君表白。"

最早的时候,蓝忘机每听他复述一遍"他的光荣事迹",就要脸红一次。后来他已经被魏无羡调教出厚脸皮了,淡定回道:"如果是因为修炼诡道,那叫遗臭万年。"

只有跟含光君表白,才叫流芳百世,名垂青史。

魏无羡哈哈大笑。

后来他喜欢跟蓝忘机说各种肉麻的话,却没有一句话能胜过最初的也最赤裸裸的表白。所有的技巧都比不过一颗炽热的赤子之心。

真的无比怀念当初啊。大约是因为他死过一次,蓝湛失去过一次,两人才有如此波涛汹涌的情感碰撞吧。没有刻骨铭心的痛,也不会有猛烈的爱。被虐出来的情感永远比被宠出来的更忠贞。所以痛比喜更深刻。

所以魏无羡觉得,虽然自己活泼开朗,看似经历了许多,但对生活的体验却不如蓝湛的深刻。蓝湛才是一个真正用心生活的人——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很讲究,很执拗,用最虔诚的态度对每一件事。因为体验过爱而不得的痛苦,所以他对魏无羡的爱,要比魏无羡对他的爱更为深沉。

可是他呢,能言善辩的他再也说不出那么动人的情话了。

当然,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在蓝忘机看来呢,魏无羡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令人骨头酥软的情话。

比如今天。

姑苏蓝氏这个家族已屹立八百年之久,蓝启仁老先生决定办一场家族宴会。宴会之盛大,不亚于仙督继位。所以这个统筹安排的活自然落在蓝忘机身上。

魏无羡嫌麻烦,也不懂那些繁文缛节的事,反正有思追景仪给蓝忘机打下手,他索性躲在静室睡大觉。

睡到一半,忽然醒来。脑海里浮现一幅画面:众多女眷围着蓝忘机,像蝴蝶一样往他身上扑。蓝湛虽高冷,也架不住女眷们脸皮厚啊。那些女眷们,可是魏无羡的情敌啊!

魏无羡曾经差点进不了云深不知处的大门,就是因为有姑苏蓝氏的女眷啊。谁不仰慕雅正端方的蓝二公子?谁不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蓝二公子?

魏无羡火急火燎地掀开被子,胡乱披了件外衣冲了出去。

谁说我是芳心纵火犯,我明明是芳心阻击犯!

好巧不巧,他冲到宴会前厅之时,恰逢一个窈窕少女在给蓝忘机侍候笔墨。

少女额头戴的抹额显示她是姑苏蓝氏的内族人,约十五六岁的样子,魏无羡没有见过。她长得很美,两颊嫣红,微微屈身,手里捏着一根沾满墨水的毛笔递给案前的蓝忘机。两人的指尖即将触碰,长发快要落在蓝忘机的肩上了。

魏无羡大步上前,蛮横地将姑娘手里的毛笔拿过来:"红袖添香这事交给我就好,姑娘请回吧。"

"魏公子……"少女惊鄂地看着忽然飘过来的俊俏男子。魏无羡不认得她,但她认得魏无羡。

蓝忘机也很惊讶,抬起头看他:"魏婴,你怎么来了?"

魏无羡把毛笔塞进他手里,笑吟吟道:"我要是不来,我的好白菜就要被别的猪拱了。"

当年他在藏书阁罚抄,也是给蓝忘机磨过墨的,无奈某人不领情,还禁他言。如今看到别人给某人红袖添香,他不出手才怪。

少女立刻羞得满脸通红。蓝忘机警告道:"别闹。"

"呵,你认为我在闹?"魏无羡怒了,这句话太伤人心了。我捉到你跟别人如诗如画,你却怪我在闹?

那就闹给你看!魏无羡抓起蓝忘机写好的信笺一把撕碎。

蓝忘机的脸色冷得可怕,捏着抹额一言不发。魏无羡挑衅地看着他,毫不退让。

刚才还平和的气氛忽然冷了下来,少女吓呆了。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落荒而逃。

"魏婴。"少女离开后,蓝忘机看着他,开口道,"不是要红袖添香吗?"

魏无羡一愣,嘿嘿哈哈地笑,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站在蓝忘机身边,装模作样地拿起毛笔,在手里转得飞快。还小声嘀咕道:"不就是家族宴会嘛,有那么复杂?还得专人伺候笔墨。含光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贵了。"

蘸上墨水,递给蓝忘机。

他以为蓝忘机在批改公文,谁知蓝忘机是给一幅幅字帖添画。那些字帖都是姑苏蓝氏的女眷们称赞魏无羡的诗。纵然知道他是含光君的道侣,也不妨碍她们对他的欣赏。

而且,把诗交到含光君手中比交给魏无羡还好。一来可以避免误会,二来可以直接讨好两个人。众所周知,在含光君面前称赞魏前辈,含光君会更高兴。

蓝忘机要将这些诗添画保存,装裱成诗册。刚才那位少女是来送诗的,不是来红袖添香的。谁知道魏婴这头猪……

得知真相的魏无羡瞬间底气不足,嘿嘿地讨好蓝忘机:"蓝湛,那个……对不起哈。"

他摸了摸鼻子,蹲下身,像往常一样趴到蓝忘机腿上。"我就是见不得别人靠近你。一根手指都不行。你只能是我的白菜,不能是别人的。我一想到有别的猪靠近你,我就怒火攻心,我就痛不欲生……别画了蓝湛,这些诗不要了。"

蓝忘机莞尔,使劲抿着唇,不让自己的笑意太明显。

为什么魏婴总有说不完的话,他说什么都那么动听呢。这白菜和猪的梗,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有趣呢。

魏无羡总想找一句话动人的情话再次感动蓝忘机,再次感动自己。可是他发现,表白的话说一次最珍贵。

剩下的,是鸡毛蒜皮,是白菜和猪,是人间的烟火气息。

…………未完待续…………

牡丹有话说

本文以原著为蓝本。魏婴总想说一句浓度够高的情话,可是对含光君而言,再土的话都那么撩人。

点赞(0)
立即
投稿
发表
评论
返回
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