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与乐队作品《引子与回旋随想曲》(Introduction and Rondo Capriccioso)创作于1863年,是圣·桑(Saint-Saens)的小型音乐作品里最流行的一首,是圣·桑为初露头角的西班牙小提琴大师萨拉萨蒂(Sarasate)所写,作品于1865年在圣桑的亲自指挥下,由萨拉萨蒂首演。

圣·桑是一位多产的作曲家,他的作品遍及各种音乐形式,数量颇丰。他同时也是一位很有造诣的钢琴和管风琴演奏家,10岁时就开始举办独奏音乐会。据说他的手指很长,可以毫不费力地在键盘上演奏很困难的音乐,当时的报上有一幅漫画,把他的两手画成两只飞舞着触手的章鱼,把钢琴键盘完全罩住。也许是出于一位演奏家对另一位演奏家的专业性赞赏,圣·桑把自己的两部作品题献给萨拉萨蒂。

《引子与回旋随想曲》由萨拉萨蒂首演以后,很快成为风行一时的流行曲目,与萨拉萨蒂自己写的《流浪者之歌》有异曲同工之妙。自19世纪至今的小提琴演奏名家都把这首曲子列入自己的保留曲目,录制出版的唱片也难以统计齐全。在我国较早出版的外国名家演奏的《引子与回旋随想曲》有迈克尔·拉宾的版本,近年来激光唱片普及,各种演奏版本已经是琳琅满目了。

这部小提琴作品线条通大流畅,层次明确清晰,布局匀称协调,给人以某种雕塑艺术的美感。作者为将这部作品题献给当时西班牙著名的小提琴家、作曲家萨拉萨蒂,在创作时曾详尽地研究了小提琴的演奏技巧,从而在作品中,充分地发挥了小提琴丰富的艺术表现力。

音乐分为引子与回旋曲两大部分。引子具有西班牙民间舞曲的特征。在弦乐和弦伴奏的背景上,小提琴奏起哈巴涅拉舞曲型的旋律。它大幅度地流动着,给人以强烈的跌宕起伏之感。这里,不时可以听到类似吉卜赛音乐的琶音、即兴装饰乐句。

回旋曲的主题是在行进步伐的伴奏音型上展开的。一连串切分节奏的半音下行,谐谑生动而富于情趣。回旋曲有三个插部,由三首风格不同的舞曲构成,情绪上均与回旋曲主题形成鲜明的对比;第三个插部尤为精彩,伴奏声部是强烈而富于弹性的西班牙舞曲节奏,而飘浮在上面的小提琴曲却悠长舒展,旋律缓缓地下行流动着,并降低了六级音,抒情中略带伤感的色彩,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整个音乐在小提琴飞快的音阶及琶音流动音型中结束。

这首乐曲感情奔放,情绪大起大落,很能触动人心。音乐有浓郁的西班牙风格,热烈狂放的阳刚之气与苍郁忧伤的悲凉情绪交织在一起,浪漫主义特征十分明显。

浪漫主义音乐的特点之一是注重民族风格的音乐,不仅是本民族的特色,异国情调也很受关注,因为异国情调无疑可以为音乐增添浪漫色彩,尤其是民族性格突出的国度,如西班牙和意大利,就很受音乐家的钟爱,很多浪漫派音乐家以这两民族为题材创作。西班牙地理位置上与法国紧邻,两国的文化交流非常频繁,西班牙音乐鲜明的性格特点很吸引法国音乐家,有许多法国作曲家写西班牙风格的音乐,最著名的有比才的歌剧《卡门》、拉罗的《西班牙交响曲》、夏布里埃的《西班牙狂想曲》、拉威尔的《西班牙狂想曲》、圣·桑的这首《引子与回旋随想曲》虽没有在标题上注明,风格与内容也明确无误是西班牙的。

《引子与回旋随想曲》这个题目多少有些费解,引子、回旋曲、随想曲,究竟哪个为中心词,不太好确定,由于歧义的产生,有的音乐赏析书里索性把曲名译成《引子与随想回旋曲》。于是对音乐的理解出现两种含义,一个是“带有引子的回旋式随想曲”,另一个是“带有引子的随想式回旋曲”,两种解释各有道理,但是根据曲名的原文字面,还是按通行的《引子与回旋随想曲》为好。

随想曲,早期是指形式自由的复调音乐,也泛指轻快的快速度乐曲。巴罗克时期器乐演奏形式趋于复杂以后,随想曲用来指乐曲里的华彩乐段。在浪漫主义时期,随想曲被解释为活泼自由随表演者想象的音乐,

因而具有意外而独特的效果。18 世纪意大利小提琴演奏大师洛卡台里为了小提琴写过24首随想曲,用以演示小提琴技巧,这个做法成了一代风气之先,19世纪的演奏家和作曲家纷纷效法,写了许多技巧性随想曲,

其中堪称经典的,是帕格尼尼的《24首小提琴随想曲》。

回旋曲,是指主题音乐周期性重现,主部音乐至少要出现三次,中间插入新加入的音乐,回旋曲通常是活泼的。在古典时期,回旋曲用做协奏曲和奏鸣曲的末乐章。很多独立的短小音乐也采用回旋曲形式,贝多芬的钢琴小品《致爱丽丝》就是一首回旋曲。

《引子与回旋随想曲》是小提琴音乐里的一首名曲,有幸接受这首曲子的西班牙小提琴大师萨拉萨蒂是19世纪晚期炫技派提琴家,与维尼亚夫斯基同领风骚,他以神奇的小提琴技巧赢得欧洲大众的倾倒,作曲家们把作品题献给他,希望通过他的演奏使作品获得成功。题献给萨拉萨蒂的名曲有圣·桑的《第三小提琴协奏曲》、《引子与回旋随想曲》,拉罗的《西班牙交响曲》和《第一小提琴协奏曲》,布鲁赫的《第二小提琴协奏曲》和《苏格兰幻想曲》、维尼亚夫斯基的《第二小提琴协奏曲》。小提琴名师奥尔并不赞成炫技派的演奏风格,但是他也慷慨地说:“以精彩的表演使公众理解布鲁赫、拉罗和圣·桑这几首杰作的真正价值,是萨

拉萨蒂演奏活动的最大功劳。”看来,西方音乐界流行的一个说法——“名曲背后必有名演奏家”的确如此。

《引子与回旋随想曲》有感

泰戈尔说:“你看不到你自己,你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影子。”“那些把灯背在背上的,把他们的影子投到了自己面前。”圣桑就像这样的一个智者,他无心倾诉,却能够在聆听者的心中投下他的影子。弓与弦恰倒好处地融于一体,一曲《引子与回旋随想曲》应声而落。我清楚地感觉到那些音符在圣桑特殊的排序和节奏下次第走入我的心中,即使在熟睡的状态下,听到哪怕只有一个音符,意识也会很快地苏醒。

这部作品采用“引子+回旋曲式”结构,回旋部分主题A和插部依“ABACDACEBA”的次序穿插,主题A强烈而鲜明,经过反复出现而最终走向高潮。取名为“随想曲”,意为作者凭幻想而创作,性格活泼、形式自由,很大程度上具有即兴的意味。

整支曲子荡漾着两种情绪,犹豫而苍凉和光彩照人时时交织在一起,在不同的乐段交互浮现,左右着听者的心情,热情与忧伤并存,抒情与叹息同在。圣桑将一对矛盾一一融在他的音乐中,非但不影响曲风的和谐性,反而使其相得益彰,凸现出圣桑独特的风格并略带一点人生观在里面。

在弦乐器连续低音的衬托下,独奏小提琴缓慢地奏出“引子”部分的主旋律,优美雅致,又带有忧郁的色彩。它让我想到深夜巷子里孤独的流浪人独行,昏黄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投在石板路上。他必定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必然是感到了孤独,饱经风霜的心还有柔软的部分,这才有那饱蘸忧伤的旋律。或许他还是乐观的,或许是他的不愿追溯,小提琴在将那忧伤的语句演绎了两遍之后,便用两串快速而跳动的音符将种种忧伤带过,并引至主题。主题A已经出现,那个行走的影子荡然消散,在乐队给出的清晰的节奏中,独奏小提琴奏出强烈的颤音,引子的尾部给出了足够的暗示,每听至此仍不免为之一动。它像沉思之后的猛醒,又带有某种偏执。它是丰富的,它让不同的影像和不同的情绪叠加;它又是极富特点和形象鲜明的,一经入耳,永难忘却。

插部B由主题A平缓过渡。此插部共出现两次,比较短小却比较重要,它与主题有明显对比。它是由全曲中最为轻快、最为愉悦的一段,略有些俏皮、乐队的气氛也不在那么严肃拘禁。短暂的插部B是有色彩的,它是那种明亮的金黄色,透露着阳光的信息,让人想起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气氛重新聚拢,回到主题A。A之后在鼓声强烈的节奏中转向插部C,这段乐曲恢弘而壮阔,稳重而成熟。行至插部D,悠扬的琴声让我形成些许憧憬,和浅浅的满足感,却在将有释怀之时感到一点预兆——再次到来的A略失从容,甚至夹杂一丝来自对暴风雨的惶恐。重而强烈的鼓点砸下来,C、E接连铺开,平和稳定,直到熟悉而明亮的B第二次出现,用我说不清是热情还是急躁的情绪鼓动着,推波助澜,步步逼近,最后一次再现的主题终于从低沉的背景音中浮现,而对奏小提琴快速而华丽的演奏将全曲推向高潮,小提琴的风华和洋溢的热情如华锦般徐徐展开,露其面目而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19世纪产生了两位伟大的小提琴家,像两座巨峰耸立在这个世纪的首位两端。前者是意大利的帕格尼尼,后者是西班牙的萨拉萨特。圣桑的这首曲子便是写给萨拉萨特的。创作此曲的第三年首次公演,由圣桑亲自指挥,萨拉萨特独奏,双美同献时间传为佳话。萨拉萨特由衷地赞美了圣桑的才华。这首曲子应该是承袭了萨拉萨特《流浪者之歌》的西班牙风格而作,二者并称是当时小提琴两大杰作。

圣桑始终没有告诉我们他在表现什么,或者说什么都没有试图去表现而仅仅只是一段随想或者一声叹息;我也没有根据他的生平去索隐什么,只是在很客观的听,却不妨碍我主观地想。一千个人的耳朵里也会有一千个圣桑。也如同他自己的话语那样,“音乐始于词尽之处。”圣桑最好的语言,就是音乐本身吧。

十分钟过去了,曲终。但那荡漾着忧愁的音符,那强烈鲜明而奇特的主题旋律,那饱满明亮如葵的金黄音色,那千变万化而光彩无限的乐章,都在一片绚烂中久久绕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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