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14日,家

晚上偶然听到一曲子,久违的二胡声传来,整个人触电般打了个激灵——看名字,久石让的“等”(LongingForyou)。正是我13岁时苦寻的曲子。

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刘镇伟《情癫大圣》时我念初一,寒假回家的哥哥在我旁边乐此不疲地讲述大学里给他们放电影的事,讲在巨幕上放这部电影时,其中的银河场景是怎样的夺目惊心……我被眼前的电影吸引进另一个世界之时,也被其中的二胡曲勾了魂摄了魄。

然而那时的我是落后的,从设备到思维都是。我仅有的、能自主听音乐的设备,是家中写字台上的大收音机,和一个哥去上大学前留给我的随声听,放磁带的那种;我对电影插曲、配乐,OST之类是没有任何概念的,只知道那会儿自己已是个背景音乐控,爱琢磨广告、电视剧、广播等所有形式的背景音乐。虽然向来,我都无从得知它们的名字,也没有后来那么方便的“摇一摇”搜歌,但就是“认识”它。哥又要去网吧给他的MP3下载新歌了,问我要听什么吗,我没法告诉他我要听那个那个什么,我没法描述,更不知道电影里的音乐可以单独找来听。我焦虑彷徨极了。

没想到电视上另一个频道很快又播《情癫大圣》,我开心疯了,仿佛就为再听听那里边的音乐。事后,才开始懊恼,也许该想个办法把它存下来。

我想到了可以录音的随声听。

空白的磁带和全新的5号电池在写字台的抽屉里时刻准备着,只等电视上再播这电影。忘了等了多久。那天我小跑着取来装好磁带和电池的随声听时,已激动到全然忘了电影里哪一段会出现我想要的那段音乐,美得不可方物的那一段。

于是依然时刻准备着,手捧随声听,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上的电影情节,当感到那配乐快来时就越发紧张,生怕按晚了。

老天保佑,我录到了。

现在想来,那音质渣到如今的我难以入耳,但确是那时的我心中太过优美的旋律。我把那录音反反复复听,听到什么时候已想不起来,也许是那磁带坏了,越听越糟;也许是我听班得瑞把它给忘了,毕竟,那盘哥哥买的《wonderland》专辑,音质真的是好到爆。

高二时,央视六套(电影频道)佳片有约栏目介绍电影《入殓师》,这段经历被我提过多次,反正结果就是喜欢那电影到发疯,喜欢那电影插曲,开始喜欢大提琴音乐……直到大学,我甚至专门找来其插曲《memory》的简谱,准备用二胡或者口琴学会演奏它,还让老爸给我示范。也才想起,更早以前,我执着无比地举着随身听,缠着老爸给他塞上耳机听那段粗糙的录音,求他也用二胡拉那曲子给我听……

尽管小学、初中时,偶尔会在电视上看到宫崎骏的电影,尽管那时幼小的心灵被那种美强烈地震撼——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动画电影,但我的的确确是在高中时才全面认识宫崎骏的。当时开始住校,每周有了生活费,有了一个人逛书城的习惯。然后慢慢的,宫崎骏的画集、电影DVD就开始被我倒腾回家,而一本画集的价格,是我当时一周的生活费,DVD的价格尤甚。很多时候我望着家里的书柜,会不自觉地算起高中以后我买的那些闲书花了多少钱,结果是触目惊心的,惊心来自于家里并不富裕,父母挣钱都不容易,省吃俭用是习惯,我日积月累竟攒了那么多。而我到现在,大学了,都依然有个很成问题的思维是:与其一个人花三四十块钱吃一顿好的,还不如买一本书。这思维和习惯就是从高中时开始的,从来不对谁说,也从来没有一次拿能够买本闲书的钱自己好好吃一顿,可能是打心眼里觉得吃掉太划不来了,而书的价值是难以预料的。根本原因是我可能从小对吃就没什么兴趣,如果人的其他感官敏感度是有差别的话,那我想味觉也是有的,而我就是味觉特别迟钝的那种,就是别人觉得“天呐太好吃了”的东西我觉得没多好吃,别人觉得“额巨难吃”的东西我也觉得难吃不到哪儿去。虽说众口难调,各有所好,但情况到我这儿,好像总是这样的。

扯远了。刚才回忆到初识宫崎骏,是啊,我是那个时刻才发现自己曾经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么多巨好看的动画电影原来都是同一个人导演的,竟都是同一个人。很快,我以“宫崎骏的黄金搭档”这个介绍知道了久石让的名字。

后来哥给的MP3坏掉了,高二时,我为了能接着听许巍,买了新的MP3,是真的,那时候,感觉自己哪一天听不了许巍,就真活不下去。

当然,也在QQ音乐上搜了久石让的名字,欣喜地下载了他的好多曲子,彼时才发现,他有多牛逼,作为一个“背景音乐控”记在心里却不知名的曲子,有那么多那么多竟都是他一人所作!

回来后,在MP3里听到《AChineseTallStory》时,差点叫出声来,那感觉就像找回童年玩具般惊喜,仿佛一瞬间当下的你和懵懂年纪时的心跳链接上了——你知道早晚会再遇见它,而那一刻便是重逢之时,并且我知道了作曲家的名字,乐曲的名字,于是这辈子,我都能找到它。

久石让的事,还没完。高二那年寒假,终于在哥的电脑上看了当时很热闹的姜文的《让子弹飞》。那时的我,只在陕西8套看过一些《阳光灿烂的日子》和《太阳照常升起》的片段,我也压根不知道它们是同一导演所作。我记得那电影,也记得那片尾曲,印象都太深了,没法不深刻。

又是一天,记得是中央六套播《让子弹飞》,惦记着那片尾曲,我立刻决定录下它。这次用的是MP3。家里没人,我将电视音量开到很大,巨大,那曲子从激昂到舒缓,如海浪般壮烈与柔美交织、渐变的旋律流过耳畔时,感觉自己像一大块干海绵不断吸入,吸入……

惊奇的是,我第二次去下载音乐、扩充曲目后,竟有那支曲子,它叫《太阳照常升起》。

我没有任何理论武器,所盼望的也不过是非常不专业地记下自己和一些音乐、一些电影发生的生命体验和故事,毕竟,它们也是我的记忆载体。

2014年7月14日,凌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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