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与其挖空心思去给对方选礼物,还不如共戴一副耳机听上几首好曲,特别是情歌,特别是好情歌,特别是Beyond乐队的黄氏情歌。

人们总说当下乐坛的情歌太泛滥,其实据成蹊观察,大家并不是对情歌这一大类作品有偏见,而是对那些不走心的口水情歌深恶痛绝。

不少情歌都是这样做出来的,虚构一个假故事,套上几个熟悉的和弦,旋律务必顺口,副歌推个高潮,憋几句并非发自内心的苦情歌词,搞定。这样的歌,上午听完,下午就忘了,别说触动和启发了,但凡耳朵好使一点的都能听出来,这是产品而不是音乐。这年头谁会愿意被套路呢?

都说情歌总是老的好,想想有一定的道理,至少有些老情歌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你能在作品里与作者跨时空相遇,体会到他的喜怒哀乐之后,再低头细细思索自己的爱情。一种交融,一声唏嘘。一丝感动,一份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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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蹊对黄家驹作曲的黄氏情歌实在是爱不释手,所以之前写过很多Beyond的情歌赏析,我也曾深度琢磨过“经典”一词的含义。凡经典者,必是创作者由心而发的声音,旋律、情感和意境的表现处处真挚,无论何时听都能击中心弦,无论听多久都不会感到厌烦。

很明显,黄氏情歌把上述这些指标全占了。

今天,我们一边听歌一边捋一下Beyond乐队和情歌的纠葛史。

1983-1986,与情歌绝缘

从1983到1986年,Beyond并未创作过真正意义上的情歌,「Myth」是最接近情歌但却不是情歌的作品,这一时期乐队的歌曲高度西化,对艺术摇滚、前卫摇滚、迷幻摇滚和金属乐都有所涉猎,囊括了理想、现实、生命、死亡、思乡、怀旧、知己等多种主题,唯独就是没有情歌。

特别推荐「Myth」。

假如你计算一下家驹当时的年龄,你会非常费解。20岁刚出头,按理说正是在爱情世界里沉溺的好年纪,也会获得许多与爱情相关的灵感吧?为什么他却创作了那么多偏深刻的冷门歌呢?

黄家驹是一位固执且特别的音乐人。在他看来,他有更重要的主题需要去表达,他的音乐应该传递更有价值的东西。许多歌迷表示,对《再见理想》和《永远等待》这两张专辑一直重度痴迷,但不知道原因何在。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些歌里有几样东西无法复制,它们分别是:原始的味道,精湛的演奏,迷茫的思考,傲人的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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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在哪个国家的音乐市场里打拼,一支乐队就算再厉害,也需要先被大众看到,没人看到也就没有市场,没有市场自然无法维继,因此适当的妥协是必须的。随着Beyond签约后转到地上,似乎写情歌是躲不掉的任务了。

1987,亚拉伯跳舞女郎,情歌初现。

终于,在《亚拉伯跳舞女郎》这张专辑里,黄氏情歌第一次登场了,而且不是一首,而且与当时流行的大众情歌完全不同,而且有的你都无法准确判断它是不是情歌。亚拉伯跳舞女郎、沙丘魔女、无声的告别、孤单一吻、追忆,首首精品,令人着迷。

特别推荐「孤单一吻」。

鼓声和贝斯里闪着丝丝欲火,弗拉门戈吉他自带诱人的节奏和西班牙风情,家驹的唱腔兼具穿透性、迷幻味儿和沙哑的质感,并且吸引着你去模仿他咬字发声的方式。这到底是吻了哪位神奇女子,才写出如此魅惑的歌?

另外,孤单一吻的Noon-D Mix版本被作为单曲发行,一来迎合喜欢动感电子乐的年轻人,二来足见这首歌当时的受欢迎程度。

1988,走红,情歌功不可没。

这是Beyond丰收的一年,也是尤为重要的一年。几个年轻人似乎看到了希望,原来在靡靡之音盛行的香港乐坛,乐队也能熬出头,尽管很难。

《秘密警察》专辑因为大地和喜欢你而倍受欢迎,《现代舞台》里的冷雨夜更是火遍了大街小巷,因其中的贝斯solo太经典,冷雨夜也成了乐迷们的必练单曲。

对过于讨喜和流行的情歌,家驹始终无法接受,但尴尬的是,大众就是喜欢这些歌,正是由于这些歌的走红,也让Beyond第一次尝到了成功的滋味。

特别推荐「赤红热血」。

很少有情歌能将青涩和欲望把握得恰到好处,赤红热血做到了。激情似火,冷傲如冰。原始的冲动,滚烫的诱惑,回落的激情。欲望从滋生到消失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1989,BeyondIV,再下一城。

真的爱你,电台排行榜第一,十大中文金曲,朗朗上口到人们K歌必唱。用今天的话说,仅凭这一首歌Beyond就刷屏了,更何况还有曾是拥有、原谅我今天、与你共行、最后的对话这一票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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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从这一年起,唱片公司有意褪去Beyond身上的摇滚外衣,转而朝着青春偶像组合的方向打造。这意味着,为了照顾和吸纳更多层次的歌迷,乐队需要参加越来越多的商业活动,同时,家驹也不得不面临几个改变,创作自由度更小,创作范围更窄,创作时间更少。《真的见证》里的绝大多数歌,都是旧歌新唱后才得以发行的。

没有钱肯定寸步难行,但钱多了也不一定能开心。Beyond做音乐,从来都不是只为了赚钱。

特别推荐,「最后的对话」。

伊人已去,就此隔绝,音容笑貌,如在眼前,终于明白了悲伤到彻骨是什么滋味。阴阳相隔并不能阻断一切,那呜咽的两种琴声里,分明有一种是来自另一个世界,音色飘渺,如泣如诉,思念之情,说之不尽。

1990,情歌再次沦为陪衬。

家驹深知,做摇滚乐太难了,想让歌迷留意到那些风格迥异的冷门佳作,需要循序渐进一点点培养,甚至还要采取曲线迂回的方法。

此时的Beyond,无论是名还是利都相当说得过去了,所以又到了冲破和改变的时候了。

这一年,《天若有情》和《命运派对》两张专辑推出后,人们发现,大家心心念念的情歌还在,像未曾后悔、是错也再不分、相依的心等,但这次最受欢迎的曲目反而是光辉岁月、俾面派对、灰色轨迹等作品。Beyond,醉翁之意不在酒。

为了兼顾各类歌迷,家驹开始在平衡度方面做文章了,既有接地气的情歌,又有大格局的厚重之作,他最聪明最出色的地方在于,这两种歌都足够优秀足够流行。表面上看,Beyond依然在向市场妥协,而实际上他们夹带了不少“私货”,让情歌再次沦为陪衬。

特别推荐,「无泪的遗憾」。

吉他音起处,眼泪轻滑落,想起太多事,件件皆是她。错过一个人可能无法用对错衡量,但一定是终身遗憾。吉他声声入耳,人声悲情难控,忘掉你不可再填补,曾经说好的无泪,此刻竟然湿了前衫。

1991,在犹豫中挣扎回归。

《犹豫》这张专辑颇有讽刺意味,里面有一首不再犹豫,专辑名却起作犹豫,一种左右摇摆的真实状态。看得出,他们还是想奋力做回自己,特别是在非洲之行的概念专辑被否之后。

除黄家强和叶世荣各献唱一首情歌外,其他作品为和平反战、坚持理想等主题,他们对摇滚乐的热爱和初心,一眼即明。此外,有「Amani」这样的天才之作存在,其他任何作品都会显得黯然失色。

日本时期,Beyond超越了BEYOND。

在日本,两年出两专。《继续革命》和《乐与怒》不仅制作更精良,编曲更宏大,而且创作角度也更为多元。

探讨人性欲望的狂人山庄和妄想,思乡之情满溢的温暖的家乡,挖掘华夏文化底蕴的长城和农民,关心时局的爸爸妈妈,关注世界的全是爱,Beyond的自身历程被浓缩成了那首永恒经典海阔天空。打量着这些佳作,只能发出一声叹息,Beyond再次超越了自己。

在为数不多的几首情歌里,情人可谓一枝独秀。它既是那个时代的情歌代表作,也是家驹在异国他乡最真实的心声。

特别推荐,「情人」。

能在一首歌里看到作者的样子并不稀奇,比如家驹的叹息、无奈和转身离开,但能感受到被思念者的表情和动作就太奇妙了,女孩的一颦一笑和言谈举止就像电影般真切。歌中的各层音色,丝丝缕缕清脆剔透,带着温度沁人心脾,听觉视觉无一不美,令人深陷其中不能自已。情人之后再无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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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春秋风雨改,多少崎岖不变爱,多少唏嘘的你在人海。”

1993年6月30日,家驹离世。

自此,世人再无缘听到黄家驹所作的情歌,三黄一叶联手打造的黄氏情歌亦绝迹于江湖。于是,每年的情人节和七夕,我们总能听到Beyond的歌在各处响起,仿佛唯有如此才能获得最强的仪式感。

这既不是念旧,也不是固执,而是因为这些歌真的太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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