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新

东山公园的林荫下,有一个小广场,风从桃花树下微微吹来,有一种馨香浅浅地漾在小池子周围。我回转身的一刹那,看到对面条椅上有一个老者,正在演奏萨克斯。

吹萨克斯的老人,穿着棉质的外套,戴一顶毛线织的帽子,浅咖色,帽子的样式很时髦,额前似乎有一道卷曲的帽檐,但看上去却又很贴肉贴心,一下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老人自顾自地吹着。这样的距离,他一定感觉得到对面有人,但他一双眼睛紧盯在谱架上,吹得很专注。

我听出来,曲子是《茉莉花》。闭了眼细听,优美轻松的音乐恐怕正是此时老者心迹的表达。多情与温柔,都在演奏中沉落心底。乐声浪漫,音线细腻流畅,穿过眼前的空地,让我这个春深的行走者,也感应到了此刻心如海般的安静。

傍晚的公园里,人不多,偶尔有三两个人经过,总会停下来,安安静静地听一会儿,然后安安静静地离去。老人依然没有抬头,大概是天天来此演奏,早已习惯了“朦胧淡月云来去”吧。

天空虽已飘起了点点细雨,但老人丝毫不为所动,仍然沉醉在曲子里。他是把音乐融进了大自然,也把自己的心交给了萨克斯。

《茉莉花》是中国民歌,起源于南京六合民间传唱百年的《鲜花调》。我知道,这首曲子曾在很多重大场合演出过,看着老人深深地沉醉在曲子里,我掏出手机留下了一张照片,存放在我的一个相册里——《人物》。如此场合,如此演奏,称老人一声人物,自问恰如其分!

这样的场景,我在玉阳镇的沮水河畔,也曾遇见过。那是五月的一个下午,天气晴朗得没有一丝云彩,我从一桥到二桥,欣赏着河边美景,突然一阵萨克斯的吹奏声传进耳鼓。

顺着河岸,我一路循着音乐走来,在滨江公园的广场上,也是一位老者坐在条椅上,独自吹奏着一些经典老歌。老人显然是个初学者,曲子吹得时断时续,但却吹奏得特别用心,他吹吹停停,应该是在揣摩演奏的技法,也或者是在体察曲子的情感。

广场周围盛开着一簇簇鲜花,青翠的小叶樟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我坐在离老人不远的地方,感受着这个季节赠予的特别下午。太阳从树枝间洒落下来,斑斑驳驳印在草坪上,让人一下子有了种迷幻的感觉。

风景如画,曲风如诗。

这样的时候,我干脆摊开身子,卧在草地上,静听着老人继续吹奏。老人吹奏的《北国之春》也是我年轻时特别喜爱的曲子,曾用二胡反复演奏过。四月芳菲天里,我坐在小溪边的石头上,一边聆听着潺潺流水,一边感受着南国春光。只是那时还不曾见过萨克斯,不知世界上竟还有如此美妙的乐器,能吹奏出如此宽厚沉雄的乐声。

后来与萨克斯结缘,还是儿子读大学期间。儿子一直喜欢吹萨克斯,尤其是一首《回家》,吹得悠扬清亮,很有穿透力,他把缥缈缠绵的意境表现得层次分明,如果,侧耳细听,于一种空间立体感中瞬间有了家的味道。肯尼基在这首曲子中完美地演绎了回味无穷的音效:温柔、深情、甜蜜、细腻。肯尼基在《回家》中充分运用了中国民族音乐的创作手法,“宫商角徴羽”的五度音程和特有的东方调式成就了肯尼基的东方视野,也成就了千古名曲《回家》。

每次回家,我都不由自主地想到这首曲子,耳边总会回响起它温婉的旋律,给人以无限温暖。以至于有时听到《回家》,脑海里竟满是老屋的画面:父亲吸一管山烟,望着远方,但脸上却蓄满了浅浅的笑容。

东山也好,沮水也罢,因为有了萨克斯的演奏,生活便有了欢乐与浪漫,因为有了老人的欢乐与浪漫,我们的日子才充满了期待与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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