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天气阴凉,云雾轻拢。阳台上还湿漉漉留下早前落下的雨痕,对面山岚有一抹舒服的凉气飘过来,棚架间垂悬的粉红长春花,和着微风,吹拂成对眼那山壁翠林的前景,新近从好友家移植过来的黄蝉花,听话地绽放了,我家姐妹齐齐热衷翻种的五色九点花,也正缤纷热闹。

泡了一壶清香的闽南古法乌龙,我开始对膝上电脑说话。坐在檐下花前,其实我是和自己的心对话,也和对面的山山树树说话。有时我进入山里寻访它们,此刻我在山外瞻仰它们的风姿。它们,是最了解我心事的好朋友,是我轻易可以倾诉的对象。

耳边是张维良作曲和笛箫吹奏的《茶禅一味》,飘逸空灵的乐声里,心绪更澄澈了,山居岁月于是尤感静谧,人世间诸多纷纷扰扰是是非非变得毫不相干。

前阵子去听了张维良与新加坡华乐团联袂呈献的《乡梦》音乐会,这位享誉国际的簫笛大师我是极为仰慕的,难得能亲睹他的演奏风采,只可惜张大师笛声的空灵悠远,被乐团过强的伴奏声掩盖了,笛子其实真的更适合独奏,或顶多由四至六人伴奏,绝不喧宾夺主。

于是我油然怀念起“魔笛手”陆春龄,这些日子,一直从网络上聆听陆春龄的《鹧鸪飞》《姑苏行》和其他经典曲目。陆大师出神入化的吹奏把我们引领到鹧鸪自由飞翔,忽远忽近,或高或低的浪漫梦境中。

当年第一次听到这首悠扬的曲子,是在南大读书时,深夜里在女生宿舍里温书,笛声从校园外的乡村,由远而近飘入我耳际。若隐若现的音韵,幽幽地,仿佛传送着一种宁静和安详,又仿佛诉说着某种抑郁和悲凉。我不知道远方的笛子手是谁,但那美丽的绕梁余韵,一直到今天还留存心中,成为我云南园思忆的永恒篇章。这片曾经留下许多人深情足迹的校园,最近传出了餐厅压制华文使用的气愤事,但我深信,正能量最终必能战胜一切邪恶与不公,正义必能得到伸张。

云南园曾经是我们这些莘莘学子山中乐园,在城乡分别比较分明的那些年,远居山中有我们许多毕生难忘和回味无穷的故事。如今,家居在三座小山环绕之间,前有武吉知马山,右傍武吉巴督山,左邻武吉甘柏山,乐于临老变成山顶人。于是比年轻时更多与山树绿野亲近,比从前更多浸淫于美声雅韵中,因而得以坚韧地承受俗务重压,潇洒地超脱尘世纷扰。

山居岁月,虽然只是自我感觉良好,情境也并不令人艳羡。但只要心中荡漾美丽的清音雅乐,眼下一切都是静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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