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亢明亮、携带方便的竹笛，是我几十年的亲密伙伴。手拿笛儿吹起来，抒写了我生命生活的绚丽多彩。
到了初中二年级，我突然对竹笛着了魔。那个星期天，我进了外婆安在牛圈里的家，手拿竹笛吹起来，4头牛齐刷刷地抬起头，外婆笑眯眯看着我的场景，至今都温暖着我的心。音乐课教了《珊瑚颂》，我下课后问老师哪儿有曲谱，把我当成掌上明珠的吕功甫老师，毫不犹豫地撕下了他教案上的那一页……
我们初中的礼堂是大草房，我两次登台吹竹笛。一支竹笛呱呱叫，引得班班有笛声，就连我的班主任张光前、化学老师范国松、政治老师张文彪，也都“吱吱、哇哇”地吹起了竹笛。
到高中没了音乐课。但竹笛引着我读简谱、教唱歌，而且还当上了学校学生会的文体部长。从初中到高中，师生们都知道我的竹笛吹得好，其实那个时候，我吹笛的水平很一般。
入伍后，在新疆布尔津中心运输站当军代表，我结识了吹笛专业人士符炳胜。符大哥原是阿勒泰地区文工团的竹笛演奏员，后来是中心运输站系统的红卫兵头头。在他的悉心教导下，我的竹笛演奏是向着专业水平发展的。
从“三支两军”的战线撤回来，投入了部队新农场的大建设。在农场，打钢钎、炸石块，脱泥胚、盖场房……军人在“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鼓舞下，劳动量大得不得了。一轮红日照胸间，百曲笛声相陪伴；春来戈壁杨柳青，酷夏犹见高山雪；劳动归来心畅快，遥望月宫有情思；手拿竹笛吹起来，声声曲曲润心田。战友们听得有滋有味，我何尝不是孤芳自赏？竹笛声传远，我也出了名，就是凭着一支竹笛，我很快成了骑二团、阿勒泰军分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竹笛演奏员。
阿勒泰的冬天，一般都在零下30多度，嘴里吹出的是热气，到笛尾就变成了冰凌子。那时候不知道苦，不知道累，吹它一个上午都是家常便饭。我那时经常独奏的曲子有：《战马之歌》《胜利归来》《军民联欢》《黄河边的故事》《我是一个兵》《大海航行靠舵手》等，我们是骑兵，我最喜欢的也是《战马之歌》，笛声表现出那惟妙惟肖、高潮迭起、万马奔腾的效果，要比《扬鞭催马运粮忙》《赛马》好得多。
同时我也把《众人浇开幸福花》《我们的解放军》《社员都是向阳花》等歌曲，加上技巧，让它像《我是一个兵》《大海航行靠舵手》一样，成为变奏曲，也同样讨人喜欢。
像《白毛女》《孟姜女》《苏武牧羊》这些悲情的曲子，就用竹笛的“喉音”技巧，以深沉、婉转、凄美打动人心。像《父老乡亲》《谁说我把故乡遗忘》这样的歌曲，融入似吐非吐的技巧，就像戏曲中的“唱中有说、说中有唱”一样，也能令人赏心悦目。
宣传队走遍了大半个新疆，竹笛也成了我的标记。20世纪80年代，一个来郑州做生意的新疆人，在大街上认出了我是部队吹笛的，顿有“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成就感……
好多人看着吹笛人那眼花缭乱的手指，以为那是手上的功夫，其实前台的手指，只是木偶，后台操作的老板，是口腔。笛子是靠嘴吹的，嘴上要有劲。再者，笛子的单吐、双吐、三吐以及气吐、花舌这些技巧，不仅都要在口腔内完成，而且还要有强大的肺活量来支撑。长跑可强化肺活量，吹笛也能提高肺活量。“饱吹笛，饿吹笙”，吹笛不但能陶冶性情，而且也是一种身体锻炼的好方法。
人生路坎坷，哪能都顺心？从高中到部队，我在入团的路上就走了6年。竹子，宁折不弯；竹笛，一吐为快。手拿竹笛吹起来，《珊瑚颂》中的“红灯高照云天外，火焰熊熊把路开”；《汾河流水哗啦啦》中的“人心好像那汾河水，日夜奔流无牵挂”……那优美的旋律，积极向上的意境，心中多少不快事，都烟消云散了。
会吹竹笛，成了我的一张名片。2004年，第一次与时任河南大学党委书记的张秉义见面，虽然没有笛子，是各自扎实的双吐功底，瞬间就架起了友谊的桥梁。
有个姑娘，虽然我们没有终成眷属，但有她抗命父母的那句“我就要找个吹玛玛笛”的话就够了。过去谈恋爱很纯洁、很羞涩，拘谨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手拿竹笛吹起来，活跃了气氛，吐露了心声，也是竹笛把我们牵入婚姻殿堂的。
给我感情最深的，是那支土红色的F调竹笛，那是我在乌鲁木齐音乐商店精心挑选的，不长不短，音质很好，跟着我走遍了天山南北，也陪伴着我读完了大学。但在大学毕业离校的前两天，它不翼而飞了。既然找不到，我也很平静。我的竹笛为什么会丢呢？那就是有人认为那是一支“宝笛”的同时，也包含了对我的认可，用现在的话说，他还是我的铁杆粉丝呢！
本篇审稿 李丹组版易涛
作者简介
韦有义，河南作家协会会员，省直退休干部。
本文作者韦有义授权河南思客独家刊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