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谱天刀_天刀金风玉露文士笛铺_天刀笛子曲谱天空之城

文:路边青草

这是一个城市的金融中心区,林立着的是一栋栋擎天的高层建筑,穿行其中,抬起头,这些水泥森林把一片完整的天空划分得支离破碎。和所有城市的金融区一样,这也是繁华热闹的,繁华热闹得使人不会去留意其中某个有些阴冷的角落,比如,这金融区里一条繁华道路边的一座大厦广场前的地下人行隧道。地下的隧道,地下的人行的隧道,走进去,有些暗,有些冷,却同样地有许多人在那里活动,当然不是指那些迈着匆匆的脚步经过的人,而是没人会去留意的人,很底层的人。

朗就站在这条隧道里,他在看一个人,一个女孩子,一个很秀气文静有着很高雅气质的女孩子,看她的腿。

那个女孩子穿着裙子,下摆未及膝盖,露出整个小腿,没有穿丝袜,非常地匀称优美,皮肤也很好,非常白晰;穿着凉鞋,露出纤秀美丽的足趾。这是一双绝对美丽的腿,任何一个男人都喜欢也能吸引任何一个男人并想入非非的腿。

朗也是男人,也喜欢看美丽的女孩子,也喜欢看她们漂亮的腿,哪个男人都差不多是好“色”的,只要有美女,都不会放过看的机会。但“色”又可分为纯洁的与猥亵的两种,怎么讲呢?纯洁的“色”,看到靓女的想法大抵是这样的:她要是能做我的女朋友多好,与她约会,恋爱,结婚,生孩子,一个充盈着欢乐的家……这种色是把她包得严严实实地来看的,一点也不会露骨,哪怕她穿得并不严实;猥亵的色呢,却相反,哪怕这个女孩穿得严严实实的,他的眼光都是把她完全地脱光了来看待,大抵这样想:这个靓女真不赖,要是能与她……

朗当然是纯洁的人。朗并没有对眼前的有着这双美丽的腿的女孩做猥亵的梦,相反,他很敬佩她,由衷地敬佩,对她,就好比是一位纯洁的女神,不会有半点的不纯洁的念头。

天刀笛子曲谱天空之城_笛谱天刀_天刀金风玉露文士笛铺

她站在隧道里,站得很直,头微微地靠在肩上的那把小提琴上,闭着眼,入神地拉着,那是一首很悦耳很迷人的曲子。完了,她坐下来,坐在她随身带来的一把小椅子上,喝了口水,又掏出纸巾擦了擦鼻子。她看了看足下的那只小碗,里边似乎又多出了几个硬币,碗外的地上还有一个一毛的,静静地躺在那里。她拾起来放入碗里,又擦了一下鼻子,然后看看周围。

隧道里除了匆匆迈着脚步经过的人之外,居然还不会有很少人。

有个卖西瓜的,一块一块地切好了放在一个小案台上,还有卖哈密瓜的,卖菠萝的,同样是一块一块切好了放在一个小案台上,生意还不会很差,时不时有经过的人驻足掏出一块硬币买了吃着走了;有个摆报摊的小贩在皱着眉,似乎在为冷清的生意而苦恼;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模样的女孩子,跪在地上,面前写了一大堆的字,引得一堆人围观,还有人往她面前扔钱,不知是怎么回事;有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孩坐在一边,面前放着一块破旧的手表和一张写着字的纸板,也有人驻足观看、扔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个老头坐在小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堆的笛子二胡什么的乐器,自己也在闭着眼陶醉地用一只葫芦丝吹着一支不知什么名字的哀伤曲子,并没有人去问津他的生意。

偶尔,还有路过的某个人身上的手机响了,掏出来,“喂喂”地大声囔着走过。如此,这个本有些暗有些冷的隧道,竟显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热闹。

休息了会儿后,朗看到她又擦了下鼻子,便站起来,站得很直,把小提琴架在肩上,头微微地靠上去,继续拉她喜爱的悦耳的迷人的曲子。

朗不明白,这么一双美丽得甚至连半点疵瑕也没有的腿,居然会是瘸的。

朗并不认识这个女孩子,也没有看过她走路,但他知道她是瘸的,因为她身后的墙上靠着一对拐杖,一对醒目的拐杖,谁看到它都会觉得刺目,无法把它与这位女孩子联系起来,但它却是事实。她站在那里,站得很直,并没有依靠拐杖,入神地拉着小提琴,拉着一首悦耳的曲子。

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有着非常高雅的少有人能及的气质,她这样的人本是不可能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做这种事的,但她确确实实的是来了;她这样的人也不可能会是靠一对拐杖去博取人家更多同情的人,所以,朗知道她的腿绝对是瘸的。

她出现在隧道里,她在隧道里拉小提琴,她的面前放着一个让人高兴就丢进几枚硬币的碗,她很美丽,她是残疾的,就这点,朗敬佩她,至少,她比周围那几个人都可敬得多,可敬得很多很多。

天刀金风玉露文士笛铺_天刀笛子曲谱天空之城_笛谱天刀

朗同样是个流浪的卖艺的人,只是朗不拉小提琴,他弹吉它。朗到过很多地方,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他碰到过很多很多,哪个城市都有同样的上演,聪明一点的人都知道它是个绝对彻头彻尾的骗局。

比如,那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模样的女孩子,不用去看,朗也猜得到大抵是写着她本来是某地某校学生,因家贫无钱继续上学,因而乞讨筹备学费,望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伸出慷慨的双手之类的话语,甚至还把会她的醒目的学生证、优秀的成绩单也摆出来给大家看;比如,那个带着一个小孩的女人,面前的纸板上大抵是写着她本是某地人氏,丈夫在这里的某个公司上班,叫她带着小孩来游玩,来了之后,丈夫却离去不知所踪,她带的钱用完了,无法回家,因而拿出一块常年带在手上的手表出售,望哪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出多点钱买去,好凑些路费回家之类的话语。

这本是很拙劣的骗局,但上当扔钱的人却并不少,当然,谁也不会去验证她是否是那个学校的学生,谁也不会去要她的手表。但是,说不定过一天后,或者过一个星期后,或者是过一个月后,你会在另一条隧道里,或是某个天桥上,或是某条街边再次看到她们,同样还在筹备学费,同样还在卖那块表。

她们长得并不会很难看,她们的手脚并不残疾,她们的年龄并不衰老,但她们的行为却可耻、低贱。所以,朗敬佩她,敬佩这位拉小提琴的瘸腿女孩。

发觉这位女孩子身体不太好,她好像感冒了。

感冒是一件很讨厌的事,谁都会感冒,任何人感冒的最大特点都是会不断地流鼻涕。要它不流出来,只好深吸一口气把它吸进去,要它流出来,便把它呼在手帕、呼在纸巾上,或者直接把它呼在地上,这声音都不会很好听,不管你是文雅的绅士还是高贵的小姐。

好多次,朗都感觉到她想停下来把那讨厌的鼻涕解决掉,但是她终究还是忍住了。朗想,因为她正在拉着她心爱的小提琴,正在拉着她喜爱的曲子吧。

她一直都在流鼻涕,而朗也发觉她带的纸巾却没有了,比如她正在用的那张,她一连用它擦了十次,十次,没有扔掉。一扔掉,只能用手了,或者衣袖。

一个大人,用手或者衣袖去擦鼻涕,不管是什么人,长得再怎么好看,都会让人觉得不舒服,所以,用了再怎么多次,它始终也还是纸巾,有总比没有好。

不会有人留意她现在的难堪,那些匆匆经过的人只会因为女朋友一声轻轻的咳嗽或者孩子一个小小的喷嚏而紧张万分,不会去关心路上的一个生着病的陌生人。

朗很明白这种感受,朗本就也是个流浪的人。很多人都觉得流浪走天下是一件很浪漫很潇洒的事,很多人都有这个念头,或乘车,或开车,或者骑自行车,又或者是途步而行,东西南北,大江河流,城市小镇,想去哪走到哪,甚至很多歌里也在颓废地唱着关于流浪的歌,鼓动着一些青少年们悸动不安分的心。

大家只会想它的浪漫与潇洒,不会去想它的艰难。比如,某个夜晚,朗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僻野踩着一条毒蛇,他一把抓起蛇狠狠摔在地上,又迅速拿刀剖开被蛇咬伤的地方挤出毒血,不会有人了解他那时的痛苦与无助的感觉;比如某个夜晚,朗被突然而来的大雨淋得浑身湿透,半夜发起高烧,身边没有一粒药片,更不会有人,他烧得几乎昏迷过去,不会有人知道他那时难受与绝望的滋味。

所以,尽管朗知道自己不能帮上她很多,但他很想拿一些纸巾给她。

他摸了摸身上,并没有。

朗看见她又用那张纸巾擦了一下鼻涕,第十一次,但她并没有要离开去买一些回来的意思。

一个女孩子,难堪的事会有很多,身上没有纸巾去擦那将要流出的鼻涕,这亦是其中一件。

朗站起了身,朗准备出到隧道外面去给她买一包纸巾回来。

朗发觉她的眼睛注意到他这里来了,于是,他微微对她点点头笑了一下,然后走上石阶,出到隧道外去了。

朗隐隐地察觉到她有些异样的神色,大概是朗走路的姿势吧:他左脚跨出去,右脚再拖上来,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慢慢地拖着步子走的。

朗没有用拐杖。尽管走起来很吃力,尽管,他的样子显得很憔悴。

朗手里拿着一包纸巾,从马路上走下来,走到人行地下隧道里来。朗要把这包纸巾给那个拉小提琴的女孩子。

但是,朗落空了,那个女孩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也许就是刚才吧。

天刀笛子曲谱天空之城_天刀金风玉露文士笛铺_笛谱天刀

朗又走上石阶,到马路上看还能否看到她,很遗憾,没有她的影子,或许,是他的动作,他的脚步太慢了。

朗又辙回来,坐在原来那个地方,也许,她只是离开一会儿,去买纸巾了吧,她还会回来的。

朗在那里等,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当然,朗还弹吉它,还唱歌,期望着面前走过的人会扔下一两个小钱。

很晚了,十点多了,那个女孩子没有回来。

朗觉得有些失落。朗走出隧道,不远处有个挺大的公共汽车站,站着几个下晚班在等车回家的人。朗走前去,并上了一班公车,车上有不少人,有些奇怪地看着拎着一把大吉它的我,瘸拐着走近来,可是没人给他让座,其实,他也不需要。

朗走在车厢后头,斜靠在一张椅子上,用手理了理头发,脸上含着微笑,弹起吉它,自顾自地唱:“今夜我又来到你的窗外,窗帘上你的影子是多么可爱,悄悄地爱过你这么多年,明天我就要离开……”静寂的车厢里开始有些热闹了。

唱完了,朗把手放入口中吹了个口哨,“希望大家给点掌声。谢谢,谢谢!”车厢里便响起有零落的掌声。

“谢谢,谢谢!大家可能不认识我,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拉丹,来自阿富汗,前几天有两颗飞毛腿导弹从我脑袋上飞过,真是够吓人的,所以,我只好逃走,在几天前的一个风高月黑的晚上,我飞到了这里,并给大家唱歌……”很多人笑了起来,车厢里的气氛好了起来。“现在,我再给诸位送上一首《笨小孩》,希望你们喜欢。”

朗并不在乎别人怎样看待他的眼光,朗很喜欢这种感觉,除了在隧道里卖唱之外,他也能给人带去快乐。一个人能做到这样都很不错了,无须太多所谓的壮举。

比如一个学生,老师布置的一篇作文写关于自己的理想或者愿望,很多会写:我要做个科学家,我要做个数学家,我要做个音乐家……虽然千篇一律,但老师总会满意地点点头:有理想,有志气。而一个学生写道:我要做一个小丑,给大家带去欢乐……老师训道:没理想,没志气。然而,做了科学家的终究没几个,或许当初有远大理想的人最终不过碌碌无为,甚至成了杀人犯;而成为普通人的却很多,比如一个戏班里的小丑,但他却能赢得大家的喜爱,尽管,没几个人会记住他,但他让人欢乐地笑了是最实际的事。

一个人本就无须太多太大的作为。所以,朗常常在晚上踏上某路不知去哪的末班公车,在车上唱歌。或许,没人能记住他,但那辆车上的人,那个晚上一定会记住曾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也许还会睡得很舒心。

朗转过身,忽地发现下午那个拉小提琴的女孩子坐在车厢的最后头,还看着自己,微微笑了一下,点点头。朗也点点头,发觉自己的心跳竟慢慢地快了起来。摸了摸口袋,那包纸巾还在。这时,车到总站了。

朗走下车,那个女孩子也下来了。朗掏出纸巾,给她,“你好,还需要吗?”

“谢谢。”

“我叫朗,天朗气清之朗,别人都这么叫我,但是,认识我的人并不多。”

“我叫月,皎皎明月之月,别人都这么叫我,但是,认识我的人也不多。”

“我们一起走走,好吗?”

渐趋静寂的街上,朗,抱着一把吉它,一瘸一拐地走着;旁边,一个女的,握着一把小提琴,还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着。他们就这样一起走着,顺着这条街走着,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他们要去哪里,也不会有人注意他们这样的人,除了经过他们身边时用怪异的眼神瞟一下,或几下。

从来,都只有他们去注意别人,比如,那个卖哈密瓜的小贩一天卖了65块哈密瓜,那个卖报的小贩一天卖了100份报纸和20本杂志,那个卖乐器的一天只卖了一支笛子,比如一个女孩子用同一张纸巾擦了11次鼻涕。

只有他们才能想得到这些人背后的故事:65块哈密瓜卖了65块钱,除去成本可能赚了30块上下,每天保持这个水准的话一个月有近千元的收入,他可能要用这些钱养活爸妈,养活孩子;卖100份报纸和20本杂志,有四五十元的利润,他可能要用这些钱交房租,还要日用;卖一支笛子可能只赚了两元,他要为晚饭发愁;一张擦了11次鼻涕的纸巾,可以认识一个送你一包纸巾并与你一起走在路上的人。

留意这个世界上的这些人、这些事,可以知道很多的故事,普普通通的人、普普通通的事、普普通通的心情,会让生活会变得很美好。

今天天气晴好,天上,有一轮明朗的月亮,只是,慢慢地飘来一片淡淡的乌云,遮住了月亮,可能要变天下雨了吧。月亮透过乌云,垂垂地把光华撒在朗和月行走着的小街上。

天上,没有星星。这条小街上,有四颗很有神采的星星,那是两个人的眼睛。

天刀笛子曲谱天空之城_笛谱天刀_天刀金风玉露文士笛铺

点赞(0)
立即
投稿
发表
评论
返回
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