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协奏曲兰花花_二胡独奏曲谱兰花花_兰花花二胡谱

▲题图:李亮 油画作品《兰花花》

文 文野

信天游,在苍苍茫茫的群山之巅,像一缕彩色的轻烟,飘呀飘,飘呀飘,最后融进蓝天里去了。另一首信天游,溜过开花的崖畔,滑过鸟雀的翅膀,又撩拨我的心了。

陕北高原,停住脚,想寻找她的起处。举目四望,天高风轻,难道这美妙的歌声,是伴着泉水从石缝里流出来的吗?

你听,多么悠扬,多么婉转:“三十里明沙二十里水,五十里路上看一回你。一对对沙燕绕梁飞,不想哥哥再想谁!”

这是那年我在去延安串联的路上听到的。哦,陕北民歌,我激动得心儿都颤抖起来了。我们靠上去和陕北后生拉话,没说几句,我就提出了要求,希望他们再唱一首。我想叫他们唱《兰花花》,因为兰花花这个美丽的传说,连同它优美的旋律太陶醉人了。他们挤了挤眉,便推出一个姑娘,而别的后生也立即会意,又推出一个小伙子,二人便一人一节地对唱起来:“山梁上野鸡抖翅翎,你妈妈生你叫人亲。上河里鸭子下河里鹅,你为甚不爱别人单爱我?/棉花地里带芝麻,小妹妹毛眼眼千层层花。/山羊绵羊并排排走,想你想在心里头。/河那畔畔招手河这畔畔走,你把哥哥魂勾走。/听见哥哥鞋底儿响,一舌头舔破两块窗!”

“兰花花”和她的伙伴红着脸,笑着,挣开了我们。而谁也没料到,刚转过河湾,我就听见一曲女子独唱。那歌声美极了,真是信天飘游,简直可以使人酥软溶化:“青线线那个蓝线线蓝格盈盈的彩,生一个兰花花实实的爱死人……”

第二天,在延安的一个联欢会上,自然我听到了更多的陕北民歌,有《走西口》、《拥军秧歌》、《三十里铺》、《山丹丹开花红艳艳》……信天游承载了陕北人太多的喜怒悲乐,那时只有16岁的我们,甚至对歌中美好的爱情的追求朦朦胧胧,体味不出这些情歌那种直率、热烈和火辣辣的人性。

恰好,1984年我到北京参加全国煤矿文学评奖,亲耳聆听了著名作曲家、陕西老乡刘炽的讲课,对陕北民歌有了理性的认识。

刘炽是个“小八路”,13岁起在延安鲁艺就参加了民歌采风,电影《上甘岭》插曲“一条大河波浪宽”就是他谱的曲调。年过60的他风趣幽默,边讲边唱,边唱边说。他说,陕北民歌是用老镢头镌刻在黄土高坡上的音乐巨著,是陕北人的天性、野性、人性的张扬,那高亢粗犷、悠扬质朴、热情奔放的乐曲实在是民族文化的精品。刘炽还说,陕西秦腔中的苦音慢板是国内其它剧种无法比拟的。同样,陕北民歌表达自己民族的大喜大悲也是别有特色的。比如人们传唱的《东方红》,本是一首土生土长的陕北小曲《你叫妹妹不放心》,抗日战争时期,陕北人民在参加抗日救亡运动时将此曲改编成抗日歌曲,1942年佳县农民李有源,有感于解放后的新生活,又将此歌改为颂歌《东方红》:“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他为人民谋生存,呼儿嗨哟,他是人民大救星……”,从《东方红》的演变过程,我们可以清晰地勾勒出陕北民歌与时俱进的发展轨迹。

抓把黄土手捏碎,我是真有心再回咱陕北!大风从老远老远的天边吹来,撩拨着我的思乡思绪。望着这长满沙蒿和野艾的沙丘,望着那绿格茵茵的沟坡,静静地回味歌唱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他们的肚子里不知怎么装了那么多的歌儿。无论何时,听到《走西口》中不加掩饰嘹亮悲怆的歌声,我们心都会颤抖,这分明是离歌,然而离歌又怎么可以唱的如此豪气干爽?《走西口》表现的是打工的人与妻子或情人洒泪而别的情景,情真意切,委婉凄美。当陕北人用歌声生动而真诚地记录自己的生活与心灵历程时,同样也唱出与命运抗争而心上迸射出来灿烂火花。“信天游,不断头,断了头,受苦人无法解忧愁。”这就是陕北人民自然的纯真的爱与现实环境碰撞时产生的心灵感情和情感波动的土壤。

陕北的闭塞,陕北的贫穷,曾令美国著名记者斯诺触目惊心。而偏偏是在闭塞和贫穷中,伴生出一片辉煌。严酷的自然条件和苦难的生活,刺激出血肉之躯上的灵气,刺激出美妙绝伦的陕北民歌。陕北民歌也称信天游,短的只有一两节,长的可上百句,节奏自由,高亢悠长,托物言志,借景喻情。其中的精华便是情歌。如“一天不见哥哥的面,拿起针来认不上线”,“你若是我的哥哥哟招一招那个手,哎呀你不是我的哥哥哟走你的那个路”,“十里里山路九道道弯,瞭哥哥瞭的我眼发酸”,“墙头上跑马还嫌那窄,面对面哪站着还想你”,“拉住胳膊拖住手,说不下日子不叫你走”,“说下的日子你没来,硷畔上跑烂了我几双鞋”,等等。这种站在黄土高原上想念自己的婆姨,或者妹妹想念哥哥的唠叨,直白到了几乎赤裸裸的歌词,不加修饰的嗓音,给人的感觉就是炽热,爱与恨,喜与怒,带着黄土的腥味扑面而来。憨厚、豪爽的陕北人,差不多都是热烈的情爱之人。

如今的陕北已不是当年的陕北,一个一个像磕头一样的抽油机不时从眼前闪过,一个一个的新开矿井让你眼热,天然气管道通到了北京,高速公路、铁路、打开了人们封闭的心灵,高跟鞋,使女子们身段各部位像山河一样,隆起的隆起,凹下的凹下,有了美丽而鲜明的曲线。那些手提着羊肉往哥哥家里跑的“兰花花”们,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胸前飘着个大辫子的模样了,正像高跟鞋把她们的躯体撑高了一样,她们的精神也升上了一个更高的层次。自然,陕北民歌也焕发出新的风韵,即使是同一首曲子也提炼出了新鲜内容。走出困惑的陕北人抑制不住对生活的热情,唱出了对新生活的憧景。“定靖的油气神府的炭,米脂的婆姨到全球转”,“沙漠上建成新榆林,高速路连接北京城”,“蓝蓝的天清清的水,陕北的荒山绿化的美”……

陕北啊陕北,这片厚重的土地,信天游散发着黄土地的清香,有的诙谐风趣,有的如泣如诉,有的清秀婉转,有的高亢豪放,那昔日的白羊肚子手巾和爱死人的兰花花拉近了我和陕北的距离,却又幻化成了一片承载希望的辉煌。此时,我仿佛又听见了一曲信天游飘来,如山涧清粼粼的溪水,淌过我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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