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子结缘,还是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事。初中毕业,无所事事,时常徘徊在老街,婉转的笛声从巷子里飘扬出来,填补了那个年代苍白的文化生活,给寂寥的日子增添了活力。后来听说吹笛人姓赵,是老城的一把好笛子,天长日久,大家喊他赵笛。他的笛声一直在我耳边萦绕,激发了我学习吹笛子的兴趣。后来,我向他买了一支自制的笛子,学吹《东方红》《北风吹》,直到上山下乡的知青年代……

赵老师制作的笛子,虽然比不上现在的笛子精美漂亮,但朴实无华。那是一支F调的笛子,笛首部位手工雕刻的图案依稀可见。最上方是两只远飞的大雁,寓意天高云淡;接着是山水图案,几坡歪歪斜斜的梯子,有“远上寒山石径斜”的意境;山下是一条河,河边芳草萋萋,河中“风正一帆悬”,有两只船扬帆远航;最后是落款,由于年代久远,已经模糊。吹孔与膜孔之间,刻有王之涣“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诗句。笛表装饰,诗情画意,配上婉转动听的笛音,可以箫鼓弦歌,或明月相思,或大漠孤烟,或委婉含蓄,或直抒胸臆……

1971年春天,我带着笛子到农村劳动锻炼。去的地方离城很远,除了生活艰苦,文化生活更是空白,用“终岁不闻丝竹声”来形容,一点不为过。种地、砍柴,挑水、做饭,囊括了一天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简单又朴素,枯燥又无奈。偶尔翻山越岭看一场电影,是唯一的精神牙祭。在夜长梦多的日子里,笛子给了我精神的愉悦,伴我度过了几个春秋。夜阑人静,我常常摸出从城里带来的竹笛,倚着门前的柿子树,吹奏一曲《扬鞭催马运粮忙》。笛声惊动树上的老鸹,鸹声哀婉,笛声激昂,谱就了野山空谷中的创意曲……

乡下回到城里后,忙于工作,将笛子束之高阁,一晃人已进入晚年。前年搬家,清理书橱,那支老笛子变得灰头土脸,里外都生了霉。我既悔恨又心疼,赶紧将它整理干净。暑期在山上度假,偶遇笛子高手任江平老师,畅谈笛子往事,一下萌生了重拾旧趣的欲望,便拜其为师。妻子大力支持,随即帮忙报名老年大学笛子班,让我成为了一名正式的学员。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初学笛子的岁月,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中气不足、手指僵硬,成为学习的障碍。当年乡下生活,学习笛子没老师指点,凭气、力瞎吹,不懂章法,吹不出名堂。后来教书,学校文艺演出,伴奏无笛子,我滥竽充数,勉强应付。妻子说我的笛子是“杠杠笛子”,不婉转,不和谐,听起来腰杆疼。我也有自知之明,深感差距很远,不如笛子大师,原因一目了然——没有入门。现在入门系统学习,虽然力不从心,但总归上了正路,敲到了吹笛子的“门”。

我的学习之路,而今迈步从头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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