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兆君
一直想写关于音乐的感想，真的写下这两个字，又实在颇为忐忑，我一看不懂乐谱，二不会任何乐器，三五音不全不会唱一支歌。音乐，于我是一种奢侈，从小对音乐就没有感觉，因为没有这样的环境和氛围。二哥聪明，会吹口琴，拉二胡，1969年全家下放前，二哥养的鸽子身上绑口哨，飞翔时，远远地飘过哨声，悠扬，飘渺。那时不懂这叫音乐，只知道好听，会让我静静沉思，小小心灵里投下一抹色彩。
高中那会，有一年文艺演出，班上女生一曲采茶舞，照例没有我，坐在台下，心里深处的羡慕和自卑，揪着自己，不能呼吸。
第一次与老公见面，一曲《我的太阳》，惊为天人，便不顾家人反对，将自己嫁给了这偶然的一曲听不懂的歌。
有了女儿，女儿从古筝到钢琴到爵士鼓到乐团，玩什么支持什么，知道自己为什么。老公也喜音乐，尤爱交乐响，什么巴赫、 贝多芬、大小施特劳斯，什么小征泽尔、卡拉扬之类，还有歌剧卡门、茶花女，祝酒歌、今夜无人入眠，每每音乐响起，老公便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父女俩买了许多各自喜欢的交响乐、歌剧、流行乐歌等磁带碟片，听到女儿的歌声和敲鼓的身姿，看到老公讲胡桃夹子，讲蝴蝶夫人，眉飞色舞，宛若无人，判若两人，满心的钦佩。
我虽不懂音乐，但也有喜好，民乐中喜古琴，西洋乐中爱小号、萨克斯，古琴深沉内敛，萨克斯激昂舒张，小号轻松欢快。也有喜欢的歌手，喜欢刘欢，但只爱他的《弯弯的月亮》和《天上有个太阳水中有个月亮》，喜欢李娜的佛门歌曲，喜欢邓丽君的《月亮知道我的心》，也喜欢沙拉布莱曼，喜欢美国的乡村音乐。
一曲高山流水、一支檀香、一本红楼，一个黄昏，是怎样的心境？
我总觉得流行音乐适合大街、适合KTV、适合广场，而古琴、萨克斯应该流淌在幽深小巷，轻响在夜深月晕，回旋于小桥流水，漫溢在高楼花窗。至于交响乐只应在剧院奏起，而摇滚必须在旷野中，在人群里，嘶哑的歌喉，呐喊的青年，疯狂的空气……
琵琶月琴之类，适合中国的堂会，茶馆，二胡是街头巷尾艺人的工具，后来知道还有京胡，掌握唱者的调门，高低，曲牌，切不可小觑；埙，宜在无月的夜，一个人，无需听众，在荒野中，在高墙上，飘飘悠悠，忽有忽无；而古琴，必须有月，有香，有茶，有知已一二，毋需多，亦或伴有溪水，松声，怪石。在没有听到《沧海一声笑》时，只知道琵琶才有杀伐之意，中国的乐器大多体现的是悲悯、哀愁、喜悦、相思之意，表现仇恨的极少，更不用说杀伐了，十面埋伏激越，声动天地，有箭弩声，人马声，项羽兵败，似乎没有第二曲。《沧海一声笑》让我深深地感受到古琴之张力，古音之深厚，唱出江湖之辽阔，江湖之无奈，江湖之激越，江湖之傲气，江湖之非我莫属……
至今我仍不会唱歌，所以歌厅不去，有时也随众，只不过躲在角落里静静地听音乐，不参与，看朋友声嘶力竭，轻歌曼曲，手舞足蹈，泪光盈盈……也是另类的享受，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
生活中不能没有音乐，音乐无国界，是相通的，但音乐也是属于民族的。国人寄情于山水，所以有高山流水，古琴古韵，当然也有十面埋伏，有震山的鼓声，有柳七的寒蝉凄切，也有岳飞的怒发冲冠，但更多的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第一次听到萨克斯的《回家》，是在一个早晨，站在窗口目送老公的车驰出小区，不知从哪个窗口飘出萨克斯，后来才知道是一曲“回家”，不禁痴了。
装修新房子，为老公的爱好，专门做了一间音乐室，有软包，有投影仪，有好的音响……喜欢看老公在音乐里陶醉的样子。
夏天亦或冬日的夜晚，躺在音乐室的地板上，看小天鹅翩翩起舞，听帕瓦罗蒂善变的女人，卡拉扬的命运交响……
女儿上大学后爱上了架子鼓，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爵士鼓，老公担心影响学习，坚决不同意买。到南京去看女儿，女儿带我走进琴行，当女儿坐在鼓前，举起鼓锤，一刹那，我毫不犹豫地拿出银行卡……
有一年的新年音乐会，说是请了芝加哥交响乐团。我换上礼服，陪老公，一曲下来才知道是什么南芝加哥乐团，老公很失望，但坚持听下去，可许多听众迟到早退，乱鼓掌，大声喧哗……
看来，要能好好地欣赏音乐，达到精致的境界，还得修炼，还得有时间，还得耐心……
作者简介：
长期从事宏观经济分析管理工作。业余笔耕不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