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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建立在痛苦之上的,整个生活贯穿着痛苦。

一首我国传统二胡民乐的巅峰之作—《二泉映月》,以低沉又内敛含蓄的音色,在一组短小音调的开端里,好似一声饱含辛酸的叹息,弹拉引人入胜让听众迅速沉浸在曲子悲凉绵长的意境中。

感知它的愈久弥珍,回味悠长。

曲子百听不厌,也让我们熟知了他的作者--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瞎子阿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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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接触过的一些作品,阿炳似乎都被塑造成一个凄凉、坚韧的民间艺术家形象。

抗战期间,日本人狼子野心侵略我们的土地,刚正不阿的阿炳因为不接受改编,坚持用自己手中的弓弦为武器,用乐曲抵制日本人的横行,因此遭到日本宪兵的暗算。

而嫉恶如仇的阿炳不放弃,音乐为他黑暗的世界点亮指路明灯,最终创作出《二泉映月》这首传世名曲。

而历史上的阿炳是什么样子的呢?我们的主人公一生过的十分坎坷,就像《二泉映月》曲子里的节奏一样跌宕起伏,苦雨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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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阿炳的身世

生活中阿炳吃喝嫖赌无一不精,背着私生子的身份半生飘零,皆为苦涩,让了解过的人不禁叹一句就是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接下来就让我们翻开真实的史书,揭开浅显的认识,一起来接近真实的阿炳。

阿炳的母亲名叫吴阿芬,是无锡当地数一数二的美人,声名远扬求亲的媒人一度踏破门槛。

她父亲为她精挑细选定了一门好亲事。

亲家是无锡当地名门望族之一的秦家。很快新娘吴阿芬欢欢喜喜,在一个黄道吉日,顺利成了秦家的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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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命运总是这样的无情,厄运来的让人猝不及防,刚嫁进秦家半年,阿芬的丈夫就去世了。

秦家是大户人家,少爷的葬礼自然办的非常隆重,秦家特地请了当地著名的雷尊殿殿主,道士华清和来做法事。

这位华清和那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既精通道家文化,又擅长梵音,熟悉佛道各种仪式,在当地小有名气。

因为法事要连做半个月,华清和和吴阿芬接触的机会很多。

轻貌美寡妇和风流倜傥的大道长,干柴烈火,两个人就这么一来二去,对上了眼,彼此互生情意,忘乎所以的瞒着所有人私通,很快珠胎暗结,守寡的吴阿芬,肚子竟一天天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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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3年,阿炳出生于无锡市雷尊殿旁的“一和山房”。母亲给他取名为华彦钧,可见母亲是希望他可以和父亲相认的。

在那个封建守旧的年代,寡妇不守妇道,轻则遭人非议,重则是会被处死的。

吴阿芬的结局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娘家在得知情况后与她断绝关系。

秦家作为名门望族,要维持大家族的声誉,家丑不可外扬,虽然并没有处死吴阿芬,还让她生下了这个私生子,但秦家族内人口众多,大家对待一个不守贞洁的寡妇的态度可想而知,母子量受尽非议嘲讽和无尽的白眼。

吴阿芬一个人把阿炳抚养到四岁,终于无法忍受这种无休止的折磨,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投井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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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阿炳的亲生父亲华清和,这位受人尊敬、享受香火供奉的雷尊殿殿主,自始至终没有出面相认,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拯救这对可怜的母子于水火之中。

阿炳生母死后,同族的婶母看他可怜,便抚养了他几年,可能这几年是阿炳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幸福的日子。

后来这位好心的婶母也过世了,华清和得知后利用自己的关系,将阿炳送到乡下亲戚处寄养,因为秦家当时势力还大,华清和并不敢和阿炳有过多接触,生怕有人会怀疑他。

一直等到阿炳长到8岁,当年吴阿芬的事已经被人遗忘,华清和才敢把阿炳接回道观,由于私生子的身份,阿炳只能称自己的父亲为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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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傅竟是父

也许是出于愧疚,华清和对年幼的阿炳几乎是有求必应,不论阿炳想要什么,他都竭力满足。

本来从小失爱的阿炳脾气已经有些古怪,又被这种畸形的溺爱浇灌成了一个非常任性的人。

当时无锡民间乐曲发展繁荣,长篇叙事歌、滩簧、说因果和丝竹乐等乡土音乐自成一派。

华清和子号雪梅,尽管他在情感上是一个没有担当,不折不扣的渣男,但不可否认他是个精通音律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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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炳在他的教导下,受当地民乐的熏陶,学会了鼓、笛、二胡、琵琶等等多种乐器。

不得不说阿炳的天赋是惊人的,在他父亲的教习下,十六七岁便学会了结构繁复、技法多变的梵音,吹、拉、弹、打、唱、念样样精通,并能正式参加道教法事音乐的演奏活动,成为雷尊殿里道教音乐造诣最高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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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观中的弟子都很疑惑,为何殿主对这个半道出家的弟子如此钟爱。但大家都还是非常认可阿炳的在音乐上表现出来的才华。

此时的阿炳虽然天分极高,但衣食无忧,又被溺爱,对乐器仅止步于熟练,并未上升到艺术的境界。

十来年一晃而过,在华清和的纵容下,阿炳逐渐养成了任性妄为,肆无忌惮的性格,这也为他后来的悲惨人生埋下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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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炳21岁那年华清和去世了。

去世之前,华清和力排众议,把雷尊殿交给阿炳继承,阿炳于是成为当家大道士,执掌雷尊殿,这引起了观内弟子们的不满。

咽气之前,华清和把阿炳叫到床边,仿佛要忏悔自己的一生,华清和在最后关头向阿炳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随后便满足的驾鹤西去。

这一消息宛如一记重锤,直接把年轻的阿炳给砸蒙了。

多少年来,他内心都非常憎恨亲生父亲,因为他负心薄幸,让母亲抬不起头,饱受苦难最后无奈投井,因为他让自己成为私生子受尽世人的白眼。

而现在他最敬爱的师父却告诉他自己就是他的父亲,阿炳想不通,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他的精神遭到重创,原来那个丰神俊朗,仪表堂堂的“小天师”不见了,性格里的跋扈乖张被激发,阿炳开始逐渐走向堕落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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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雷尊殿在当时深受当地百姓的爱戴,阿炳几乎什么不用做都能收到大把香火钱。

初掌当家大道士面对雷尊殿积攒几十年的巨额财富,阿炳迷失了,身边很快聚集起一批酒肉朋友,白天斗鸡赌博,晚上流连于烟花巷柳交际路。

有钱自然能让人寻乐似神仙,控江门北城脚运河边的“灯船”,但凡有点名头的花船都接待过阿炳,夜晚船由外城河开出游船浜,近则驰往惠山、吴桥,远则经梁溪河直驰五里湖,游鼋头渚。

船中是美酒佳肴,船外是湖光山色, 身边妙龄姑娘陪伴调笑取乐,累了就在中舱烟榻休息,老鸨端出早就准备好的鸦片供他吸食,很快就染上了毒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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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炳就这样肆意挥霍人生,将大把的青春时光都浪费在酒色之中,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浪荡子。

他的身体被慢慢掏空,没过几年又染上了严重的花柳病,梅毒入侵,这是导致他成瞎子的主要原因。

阿炳双目失明之后,逐渐丧失了对道观的控制,观中本来就对他后来者居上不满的弟子们合起伙来,无情地将阿炳赶出了雷尊殿。

阿炳一下从人上人变成了流落街头的乞丐瞎子,身无分文的他只能抄起曾经学过的二胡,在街头卖艺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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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民乐伟大名曲的诞生

二胡成了阿炳活下去的寄托与希望,社会底层的生活让他历尽人世间的艰辛,饱尝民国时期旧社会的辛酸与屈辱。

才艺出众的阿炳,经常通过拉二胡、弹琵琶、说新闻的方式来述说自己的爱恨情仇,通过手中的乐器揭露当时的黑暗。

阿炳弹奏乐器的天分极高,街头演奏时往往都是即兴作曲,经常是拉完一遍自己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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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通过在街头日复一日地拉曲,不仅让阿炳把自己对痛苦生活的感受宣泄出来,更让他荒废沉寂的乐器技艺在不断的操磨中逐渐走向登峰造极。

时间很快来到1933年,日军侵华的野心逐渐暴露出来。

在族人的介绍安排下,阿炳和江阴农村的寡妇董催弟同居。

两人同在街头卖艺,阿炳负责拉二胡,催弟充当助手,大声吆喝向路人讨饭收钱。

这期间阿炳作出多首激励抗日,讽刺日寇的曲子,一时间在江南名声大噪,成为民族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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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私生活上,阿炳和他父亲一样,也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尽管日子已经过的是穷困潦倒,阿炳仍然戒不掉大烟瘾,平常要钱抽烟,卖艺那点钱根本供不起他挥霍。

阿炳性情易怒,没钱时就随意打骂催弟,时常对她拳脚相加,而善良的催弟一方面同情阿炳,一方面一个弱女子又要依靠阿炳的手艺才能活下去,只能默默忍受一直陪伴照顾阿炳的生活起居。

1947年的冬天特别冷,阿炳在街头凛冽的寒风中感染肺病,病情发展很快,后来整日吐血,甚至连上街卖艺都不行了,只能窝在家里,靠维修乐器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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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举步维艰的日子里,阿炳在家不断的琢磨二胡弓法,他以一柄短弓见长,经常使用一字一弓,吸取了早年间跟着父亲传授熏陶的戏曲、佛道音乐中弦乐的运弓方式,形成自己独特的弓法和指法。

右手持弓轻重切换自如,左手始终放在二胡的第二把位上,这种技巧减少了频繁的换把次数,又能通过手指滑弦效果使旋律更加浓郁连贯,音量饱满,坚实有力,不仅保持浑厚的音色,高音又不失明亮的效果,大大加深了二胡演奏的表现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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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中央音乐学院的杨荫浏、曹安和教授为保存民间音乐,专程来到无锡,为阿炳演奏录音,当时参加录音的还有无锡古琴名家,古典民乐泰斗祝世匡老先生。

病重的阿炳坚持演奏了几首得意之作,磁带一共录下3首二胡和3首琵琶曲。

阿炳的二胡弓弦长得像一望无际的火车铁轨,让人很难轻易听出换弓的痕迹。

演奏中,其中一首曲子力感四溢,滞点多,顿挫多,内在隐忍意境悠远,有发自内心的悲鸣和诅咒黑暗,又有憧憬光明的心声,给人以强烈的抑郁感、倔强感,表现出一种含蓄而又艰涩苍劲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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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世匡老先生曾在无锡晚报上发表过《乐曲定名经过》一文,里面有写到:录音结束后,杨荫浏先生问阿炳这首曲子的曲名,阿炳说:“我的曲子是没有名字的,情之所到,信手拈来,久而久之,就定稿成了现在这样子。”

杨荫浏先生又问到:“你常在什么地方拉?”阿炳回答说:“我经常在街头拉,也在惠山泉听上拉。”

杨荫浏先生脱口而出:“不如就叫《二泉》吧,无锡二泉池设有漪澜堂、二泉亭等建筑。农历每月望日前后,月恋水,水怀月,同辉水韵。佳景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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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炳说:“《二泉》不像一首完整的曲名,越曲里有首《三潭印月》,可以称他为《二泉印月》。”

杨先生说:“印字是抄袭而来,不够好,我们无锡有个映山河,就叫它《二泉映月》吧。”

到此阿炳点头同意,于是著名的《二泉映月》的有了曲名,就这样幸运的被保存下来,杨荫浏先生根据阿炳的演奏录音,整理曲谱,灌制成唱片后很快风靡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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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50年代初,领导人在上海听了二胡曲《二泉映月》后,评价说:“它具有浓郁的民间风味,很好,要发扬光大之。

后来有关部门灌制专门唱片,当作珍贵礼品赠给来访的国际友人,从此曲子享誉中外。

唱片录音后没过多久,阿炳就病逝了,死后被葬在他出生的“一和山房”道士墓,距离他的父亲非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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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尾声

纵观阿炳的一生,不幸的出生伴随了他终身,短暂拥有的光明前途,却又被这位浪荡子过早挥霍,重新跌入深渊。

然而命运又赐予他无上的天赋,自行刻苦钻研音乐精益求精,一生共创作和演奏了近三百首民间乐曲。

留存有二胡曲《二泉映月》《听松》《寒春风曲》三首和琵琶曲《大浪淘沙》《龙船》《昭君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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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作品渗透着传统音乐的精髓,阿炳的一生是悲哀的,但他手里弓弦弹奏出的音调是情真意切的,是感动人心的,是充满艺术生命力的。

让我们不妨再倾听一遍《二泉映月》,在袅袅的曲调里,是否能听到阿炳如怨如泣的在倾诉自己的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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