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见月亮了。
那是两天前的事情。
不是我瞎了,而是我能正常的看见其他任何的东西,就是看不到月亮。
当时我正在和自己的影子举杯邀月,试图对影成三。
可是邀了半天,月亮也没给个谢邀的回复。
嫦娥姐姐在广寒宫难道就不寂寞吗?月兔呢?再不济,天天破坏植被的吴刚也成。
可是,都没回我。
以前邀月的时候,月亮总会积极的回应我。
月下可以无佳人,但是一定要有酒,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如水的月光,凝聚成莹莹的琼浆,流泻在手中的酒壶里。
微醺。
朦胧间,影子在起舞。
酒入豪肠,影子说,不够。
那就再添一道樽中月影,影子说,还是特喵的不够。
就差着七分剑气,绣口一个盛唐。
影子砸吧着嘴说,盛唐是吐不出来喽,这酒淡出个鸟。
哦对了,我至今不会喝酒,这酒壶装的是凉白开。
我骗了月亮。
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晒月亮的呢?
好像,是一个落雨的夜晚。
影子说,当时我哭的像个小屁孩。
我很想一脚踢在影子屁股上。
静静的晒月亮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尤其是在热闹是他们的深夜。
不温,不燥,一如她的性子。
影子哼道,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我赌一只萤火虫,他绝对不知道下句。
印象中,她永远都是那副娴静的样子。
只偶尔会娇俏遮面,时隐时现和我捉着迷藏;
间或一弦半弯,挂在树梢假装自己是个果子;
最常态的就是静静的凝视着我,温婉如江南那一抹丁香结。
即使不上班的时候,也会悄悄放出满天繁星。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影子唾道,酸腐。
影子说,月亮没了,他也就没了。
我不信,且不说月亮怎么会没,影子的出现可不单单就一个月光源。
影子说,你似不似撒,你以为白天那个黑不溜秋的家伙也是我吗?
我问是谁,影子说是他爸爸的舅舅二侄子姑姑家的邻居的女儿。
我纳闷怎么是女儿,影子性别不是随我的吗?
影子骂道,放你影的屁,随你我们就绝种了。
然后他倏的拉长身子嘲讽道,有本事踢啊小短腿。
两天前,月亮没有再回我。
她病了么?
抱着乌黑的团枕,蔫蔫的,光圈晕染出来的,是一片晦暗。
还是生气了?
气我自负诗书,却连喝一滴酒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今时月曾照古人,我这点诗书,她怕是看不上眼的。
她扯过更多的团枕,似乎执意要在原地划一道天河。
以前我觉得影子黑乎乎的,今天,影子比黑还黑。
影子骂道,喵了个咪的,叫你不要天天晒,你以为晒月亮就不会晒黑么?
影子又说道,你哭丧着脸干嘛,不就是没机会一起喝凉白开了吗?
他今天格外啰嗦,虽然本来就是个话痨。
他话语间开始有了几分虚弱,你别担心,在影子界我还是 有几分薄面的,我给白天轮值的那个姑娘说了,叫她去学学诗经………
我笑不出来,我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丢了。
她最后不小心看了我一眼,
影子也遁入了一地碎叶。
影子原来是随她的,不是随我的。
从此我再没见过她。
我的,
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