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良贤

分钱一本的《怎样识简谱》,使我受益匪浅,难以忘怀。

读书是获取知识的重要渠道,有时甚至是唯一的捷径。我在旧社会岀生,在饥荒中成长,在贫困中奋起。上世纪60年代初,中考后被金华卫校录取,跨入人生“读书、就业、婚姻”三步曲中至关重要的第一步。正处于年少岁月中由叛逆期向青春定型期转变的同学们,绝大多数来自农村,尽管趿拉着木板拖鞋,但人人纯朴无暇,个个顺从听话,不但用功学好医学课程、积极阅读课外书、卖力挑粪种菜,而且还尽兴参加打球、学拉二胡、吹笛子等活动。但我加入拉二胡、吹笛子的行列,实属无奈和随大流,因为我是乐器的下里巴人。

那时伙食费每月八元,可我享受着每月六元的一等助学金。恩从心底涌,抱着朴实的感恩图报情结,我如饥似渴地阅读了持有时代烙印、影响着一代人的《青春之歌》、《红岩》、《林海雪源》、《铁道游击队》等书籍。大量的阅读虽然导致了视力下降,但却奠定了我立志掌握医疗本领、誓为人民服务的坚定信仰。

除了阅读确定人生观的书籍以外,使我扫除学乐器障碍的是《怎样识简谱》这本书。我家世代贫寒,且不说目不识丁的父母没有文艺细胞遗传,更何况即使自己有天赋,也根本没有发掘的条件和坏境。办事一根筋的我,为了学习乐器,下决心要搞懂简谱,于是到新华书店,花八分钱买了《怎样识简谱》。八分钱,在现今可说是微不足道,但在五十多年前,可以买将近三根油条或三个鸡蛋,是我每天三分之一的能量来源——伙食费!

我循书自学,轻而易举地弄懂了各种音符、音节——逃、来、米、发、烧、拉、稀、刀,无论怎样排列、不管怎么颠倒,我都认识;所有的一横、二横、点,以及上弧号等符号,我都会用。那时学拉、吹的乐曲,主要是《东方红》、《北风吹》、《二泉映月》、《良宵》、《春江花月夜》等。因为穷苦,曲谱只能手抄。由于会节拍、懂音符,因而能十分自在地看到曲就会拉,见着谱就能吹。十足的学习劲头,终于掌握了最基本的吹、拉技能,勉强入了门。虽然就业以后一直投身于医疗事业,再也没有摸过二胡和笛子,但是简谱知识却永远根植在了我的细胞里。

与我同龄的人,大多不识谱,每当别人见我拿起歌曲就会哼而投以羡慕的眼光时,自豪感、幸福感溢于言表。我还言传身教,因而两个女儿从小就能识简谱,从而激活了她俩的文艺细胞,所以会自编、自导、自演,成为中学乃至大学里的活跃分子。

作家枊青说过,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关键的只有那么几步,特别是年轻的时候。我年轻时学会的简谱,足足享用一生,这完全归功和缘于八分钱《怎样识简谱》这本书。薄薄的一本书,厚厚的财富回报,令人回味无穷。遗憾的是,几经颠沛,本该成为古董的这本小册子,已经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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