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内容节选于物理学家亚瑟·伯纳德(Arthur Benade (1925-1987))给一位年轻古笛仿制家的信件。该制作者请求伯纳德在笛子吹口的塑造方面给予帮助。事实上,我们在博物馆测量笛子时,可对其外部几何形状及内径收集大量信息,但对其吹口却所知无几,因对该处进行详查的机会几乎从未被允许过。况且,由于乐器早期拥有者对其吹口常见的毁坏行为,即使存在这种详查的机会,帮助也没有多大。于是,目测,以及个人的观察,成为我们之后回到工作室工作时唯一可依赖的东西。

所幸,我们对吹口的参数有着不错的理论……但相关的文献十分匮乏,如果不是阙如的话。这封书信埋没于一堆稿纸,笔记与杂物之中,在将近40年之后,终于偶然地重新浮出了水面。

伯纳德于1987年离世,故而,并不知道他本人是否愿意公布这些发现,但在这封信中,他明确表达了愿意公开这些信息的意愿。

故而现在是公开的好机会,至少能就此话题展开讨论。

以下只增加了段落标题。绘图来自伯纳德的信件原文,由其手绘——Filadelfio Puglisi

(信件的第4到第8页)

吹口概说

吹笛子普_韩湘子吹笛_吹笛子普

首先,我们注意到,绝大多数演奏者并非从笛子的正切面吹奏;有的会稍稍北向一些,有的又稍微南向一些。如果把吹孔开成像现代长笛那样的椭圆或矩形孔的话,将吹孔的主轴面稍稍调整,以使ε角对一个演奏者稍稍小于90°,而对另一个演奏者稍稍大于90°,会是合乎道理的。

绝大多数情况下,劳神费力地这样做并不值得。事实上,最常见的是,如果ε = 90°± 5°,任何体面的演奏者,都能自动找到让其唇齿与笛子结构相适应的方式。这一点的作用相对微小,我们就此按下不提。

D/W的值在以下两种情况下确实无关紧要:(a)如果D/W ≈1,就像在文艺复兴长笛中那样,与正圆5%的差异更多会是视觉上的,而对演奏影响不大,只要其面积是定值,而且(重要得多的),底切(undercuttings)比例——如下文即将概括的那样——是恰当的。(b)如果象19世纪及其后的乐器那样,让D/W≈ 0.8,对演奏带来的影响就比5%的差异要大了。

(a)与(b)两种形制的演奏互不相同,然而,这主要是因为(当ε = 90°时)受控喷气柱的物理性质对D有相当的限制,而W则更多受演奏者的偏好,或其对喷气柱宽窄驾驭力的控制(见我的书 Fundamentals of Musical Acoustics,490页,图22.10中的wt)。

我必须再次强调,这里所说的灵活性,是建立在演奏者能够基于我们所讨论的变化,把“其他东西都弄对”的基础之上的。

纵向底切

是否在南北向做角度为γ和δ的底切,以及是否让这两个底切角度对称,几乎是个随机性的选择,照例可遵循通常的“正确”做法。

只要(γ + δ)大致保持定值,该值的大小并不太重要(在目前讨论范围之内),只要确保底切带来的吹孔阻抗降低做好了就行。

传统上会选择不对称的做法,以方便左向或右向的演奏者,但当你真的去考虑所建议的做法时,会发现各种针锋相对的观点!多读读关于底切的文字,会让你逐渐了解得更多。很多年来所制作的好笛子,这两个角度是零。

然而,修圆内角,或部分内切后修圆,确实能改善效果。

横向底切

如何选择合适的α 和 β 角度,一直是非常令人头疼的问题。

看一下米勒(Miller)翻译的波姆(Boehm)的书《The Flute and Flute-Playing》(Dover出版社,1964),图9,10和11,加上其附随的文字……波姆的和米勒的。

在如今的笛子上经常会看到β = -α(!!),以及γ = δ = 0,这是用直边刀具打孔造成的,从而让吹孔的中心偏离了管子的轴面。

韩湘子吹笛_吹笛子普_吹笛子普

在这种情况下,至少以一半烟囱(根宁注:习惯上,西方学者把笛子吹孔的孔壁管道形容为烟囱)高度做底切,以增加(使其成为正数)β的值,会是好的做法(根宁注:此处伯纳德的表达似乎比较模糊和费解,请参考原文)。

类似的,在向前的方向进行部分底切(该部位双值的α),却不是个好主意。事实上这有时会造成灾难。

抛开新式长笛的唇托角度不谈,我们只讨论文艺复兴和巴洛克长笛的吹口,其α角的值应该在7°左右。

当代制作者常对所观察的情况感到困惑,并把古乐器复制品的该角度做得明显大于此值。更糟的是,他们会采用将旋转锥形刀具(爪棱钻)从内部拉出的方式,来让吹孔整体成形,于是α= β = γ = δ。下一段给出了导致其貌似合理之错的原因。古典及当代长笛上更大的吹口所需的底切更少,主要因为,管径不变,钻更大的孔会自动地让α值更大。这在波姆长笛上同样真实,且到了一种夸张的程度,其吹口处的内径只有17毫米,而不是锥形长笛明显长出的19毫米。波姆自己的首个设计是锥形管的事实,能帮我们弄明白——他所说的,与由他的成熟经验引领他做的——之间的不同。

这也能解释,为何今人在制作巴洛克或文艺复兴长笛时,会倾向于把α角做得过大——对熟悉了当代乐器的有些人来说,这样做让底切看起来幅度很大。同样他们会想起竖笛的α= 90°!

说了这么多,我还没提到让α过大的弊端:这种蠢东西根本不能好好发声。所发的声音缺乏生机、动态和力量,音高摇摆不定,起音不佳。就算是只吹笛头,也很难把音吹稳。

如果大幅减少吹口的遮盖程度,就会让笛子显得没那么难吹,这常常是α过大的症候,因为,把笛身向外转,将缩小口风与其所吹向的边棱之间的夹角。注意,这个α角是谈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公差相对最严格,且无法通过调整其他参数来对冲的东西。

至于另一方面,通过增加β角(如前所述)能得到的大量好处,甚至到了乍看貌似荒唐的地步,我就不再花时间谈了。

底角过渡

不论笛子的基本风格或所属年代如何,如何安排上述底切角(前向与后向,北向与南向)之间的过渡,对正确制作吹口是至关重要的。如果我们定义沿普通吹奏角度逆时针旋转θ为方位角的话,那么角度α定义了方位角θ = 0时的情形,γ定义了方位角θ = 90°的情形,β是在180°,而δ是在270°。

我们的问题是,如何处理这些相差90°方位角之间的过渡部位。首先,也是最重要的,考虑演奏者吹奏方向的方位角,即反时针方向约θ = 300° (=-60°) 以及 θ = +60°的情形。

在该区域里的每一个θ角度上,吹孔孔壁的轮廓均应做到:使吹孔内壁与包含吹孔自身轴线平面的交线呈一直线。(根宁注:见下图)

想用锉刀做好这部分轮廓的加工工作,注定是会失败的,因上述交线出现任何凸起,都将导致声音发毛和响应变差。应使用短粗的,大圆柄直刃锋利刮刀进行加工。

下图展示了我所使用的“凸起”和“凹下”这些词的含义。

该图同时也展示了一个完全可接受的,方位角位于魔术60°之外的底切轮廓。

吹笛子普_吹笛子普_韩湘子吹笛

为了展示笛子对凸起轮廓(尤其是在大约θ = 45°中心区域)高度敏感的情况,让我举一个数年前的例子。

在刮平了像这台打字机的大写O字母那么大(根宁注:伯纳德正在用打字机写信),吹孔下方约3毫米,分别位于θ =+45° 和接近 -45°的两处凸起之后,让一把本就优良的笛子被充分“唤醒”,以至于让我那不吹管乐但耳音不错的儿子从楼下跑上来,要看发生了什么。他询问我做了些什么,以至于听我演奏的音乐有了如此陡然的变化……“听起来这把笛子就像从监狱中释放出来了似的”……!我承认,有时候,你会见到一些在前述部位有些许凸起的笛子演奏得不错,且有时候去掉其凸起也不会带来戏剧性的改变。但一般来说,相近的实验表明(a)如果笛子原本就是好的,去掉凸起会让演奏得更好,(b)如果乐器原本就不好,改变轮廓的效果会被其他东西遮盖,(c)演奏者不懂得如何真正操控乐器,从而未能注意到和展示这种效果。

重要!这里并非建议你拿起刀子就对一把著名的古笛动手,以修正其之前所遭受的——某些以为在边缘刮几下就能改善效果的傻瓜——所做的糟改。确实有很多如此破坏文化遗产的人,其破坏文化的后果应尽归于其耻,除非你打算做一次合适的修复工作。该工作须于全新的镶嵌中去切割新的吹口。

另一种情况,笛子的吹口超大,而其他部分丝毫没有相应地设计,这就只能委责于博物馆馆长或收藏者了。不幸的是,这样的乐器并不少见,部分是因为,有些无知的人,就是这样,试着用如此的蓄意破坏,来让A-435的乐器升高为A-440(等等,等等)。

修圆孔边

如何对吹口的内沿与和外沿进行恰当的修圆(或不做修圆),是个貌似容易实则困难的问题。

对吹孔内沿进行的,所有适度的修圆工作,将导致音量动态范围中大音量一端的吹奏更自由与更强大,同时不会丢失弱奏一端的可控性。依照常规,需要警醒的是,制作者必须保证,乐器的整体声学结构,要与其声阻抗略有降低的、妥善修圆后的吹口相互匹配。

吹口外沿的情况更为复杂:在中间区域之外θ ± 60° 的区域,可施与和内沿同等程度的修圆,虽然这样会显得不美观,于我而言却宁愿如此处理。

在魔术区,制作者应留出一个相当锋利的边缘,用磨砂橡皮一点点尝试,很慢地,磨出一个光滑边缘,让其流向修圆程度更大的吹孔南向和北向的两个边缘,整洁而连续地连接起来。

要注意修圆的程度不能过大,以控制θ 在 ± 50°内为限,以防乐器的响应变差。

演奏者品味与处理该中央区域的方式关系甚大,但是要仔细处理,让演奏者得到的,应是比其当前品味的修圆程度更少而不是更多的处理。这样做的一个原因是,在磨损及后期调整过程中,修圆状况依然能沿着其希望的方向进行。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这会让演奏者在用适配其能力的熟悉方式演奏时,得到大幅增强的清晰而不尖细的声音,于是其能根据经验来调整演奏习惯。

1978年12月11日

亚瑟 H. 伯纳德

凯斯西储大学

克里夫兰市 俄亥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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