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多芬的《降B大调第二十九钢琴奏鸣曲“槌子键琴奏鸣曲”》Op. 106,作于1818~1819年,献给鲁道夫大公爵。《槌子键琴奏鸣曲》规模大。无论从外型还是内容上看,这首钢琴奏鸣曲都是属于古今绝无仅有的大型钢琴作品。当时伦敦的钢琴制造商布洛德沃德送给贝多芬一架出色的钢琴,当时英国制造钢琴性能上举世闻名,贝多芬因这一架钢琴而产生了这部巨大的奏鸣曲,钢琴在当时德文称“槌子键琴”,以有别于“拨弦键琴”,因此,这部作品又称《槌子键琴奏鸣曲》。

举世公认,这首作品是贝多芬钢琴奏鸣曲(或许是所有钢琴奏鸣曲)中最困难、最艰涩、最庞大、最深奥和最险峻的巨作。

比如:第一乐章的开端速度就一直是所有钢琴家感到头痛的著名难题——作曲家本人的节拍速度标记明白无误是 =138(每分钟138个二分音符)。那是难以置信的极快速率。可惜,这在琴键沉重的现代钢琴上几乎是一个无法完成的要求。据说,除了伟大的德国钢琴家施纳贝尔的录音(1935年11月为EMI公司灌制)真正做到了贝多芬的速度要求之外,似乎还没有发现哪位钢琴家敢于冒这个险。一般的处理是减慢速度(往往是 =120左右,甚至更慢),以使音乐听上去更“自然”,同时也可减轻技术负担。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首奏鸣曲是不“美”的——它在很多时候缺乏悦耳旋律,音响莽撞甚至笨拙。但另一方面,该曲的旨趣却符合“崇高”这个美学范畴的经典定义(依照德国哲学家康德《判断力批判》第二卷中的学说):

其一,它的“体积”庞大无比,不仅在时间长度上而且在空间密度上都超乎常规,所以具备“数量的崇高”;其二,它体现了克服巨大障碍的恢宏气魄,令人在恐惧的同时心生敬意,因而引发“力量的崇高”。

就声音结构的设计而论,贝多芬在动机材料、主题建构、和声布局、对位组织、调性逻辑乃至乐章关系等所有的形式维度中不折不扣、“彻头彻尾”地全方位贯穿了“下行三度”这个的、抽象的核心细胞,并不断“引爆”bB和B之间的尖锐半音冲突,其义无反顾和一意孤行几乎到了“不近人情”的极端地步。

确实,这部作品的内涵干脆排斥人类“儿女情长”的情感语言描述。考虑到它是贝多芬1817年至1818年间断然拒绝浪漫主义的散乱放任而坚决回复到古典主义的刚正严谨的晚期风格标志性作品,其“非人世”和“超凡俗”的崇高和伟大就显得更为醒目。 贝多芬作品106因此可被看作是钢琴奏鸣曲这个体裁领域中的珠穆朗玛峰。

出于该曲“非人世”和“超凡俗”的创作立意,作曲家的“不近人情”还进一步直接加剧了演奏技术上的艰巨性,使其成为最难演奏的钢琴作品之一。为了表达自己的乐思,作曲家往往很少考虑钢琴演奏的“顺手”与否,在极端的时候甚至完全置钢琴这件乐器于不顾。创作构思的“非人世性”、“超凡俗性”加上演奏技术的“反钢琴性”,令所有钢琴家视此曲为畏途,必须经过精心准备,鼓足所有勇气,才有胆量踏上这个很有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登峰征程。

在他生命的最后期,已经很少采用其它体裁,还是写下了超凡脱俗的晚期奏鸣曲,其中就包括了被称为“钢琴中的珠穆朗玛峰”和贝多芬自负要在五十年后才能演奏的《槌子键琴奏鸣曲》。可见,贝多芬的奏鸣曲是他内心的写照,也反映了他在音乐上的真正努力。后人把他的钢琴奏鸣曲称为钢琴中的《新约圣经》,正是实至而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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