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一般的伊斯坦布尔，你是我的梦幻。你的美丽有多么妖治，你的面容有多么姣好，你的身姿有多么妖娆，你的芬芳气息竟然让我头昏目眩？我就这样在你的温暖香艳的怀抱里慵懒地睡去。我知道：你曾经的名字叫“君士坦丁堡”，昔日的奥斯曼帝国有多么的强悍，多么所向披靡！几次去欧洲旅游都错过了土耳其最大最有魅力的城市伊斯坦布尔。接着，新冠来了。它于是就成了我的梦幻，成了一座在我的梦中屡屡出现的城市。几天前，在朋友那里看见一张唱片：《伊斯坦布尔的钟声》，就实施了一番“巧取豪夺”，还牺牲了两本自己喜欢的好书。
就这样，来自遥远异国的钟声悠悠浩荡，伴随它的还有博斯布鲁斯海峡的阵阵涛声；欧亚大桥巍然耸立，以它那巨人般的臂膀，挽起了广袤富庶的欧亚两个大洲；绮丽多姿的蓝色清真寺上空，落霞艳红，鸥鸟竞翔，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巨大半圆形屋顶瑰丽恢宏……《伊斯坦布尔的钟声》这张唱片，收入了11首来自土耳其、埃及、伊朗、阿尔及利亚、希腊等国的经典乐曲，涉及中东、南欧、西亚、北非等一片广大区域。精湛的演绎，鲜活的录音，给我们送来那一片陌生而又迷人的遥远土地上的风土人情、沸腾的各民族情感和他们多彩丰厚的音乐文化。
说到土耳其音乐，人们首先就会想到莫扎特的《土耳其进行曲》，后来贝多芬也写过一首《土耳其进行曲》。当时，欧洲音乐界风靡起各种异国情调，所以这两位古典音乐大师各自都写了一首《土耳其进行曲》，但是其中究竟有多少土耳其风味？听众心中自有判断。我们来听一首真正的土耳其音乐，比较鉴别一下吧。《苏菲舞曲》诞生于公元13世纪。土耳其中部有座历史名城，名叫“孔亚”。那里有个崇尚神秘主义的苏菲教派，跳苏菲舞是这一教派的重要修行方式。这种舞蹈以逆时针快速旋转为主要特征，这首《苏菲舞曲》就是其伴奏音乐。乐曲开始，古老的奈伊笛，伴着错落敲击隆隆震响的鼓声，燃烧起一支致迷致幻的舞蹈旋律；古堡下的小广场上，精彩绝伦的民间舞蹈场面跃然出现在眼前。那些男性舞蹈者，身着色彩鲜艳的圆蓬长裙，高举起双手，如痴如醉，他们不停地快速旋转，摹仿上天日月星辰的运行，引得旁观者击节赞叹。此时此刻，他们深深沉浸在这热烈亢奋却又空灵缥缈的舞蹈和音乐中，往昔尘俗里心灵上的烦躁得到了洗涤和升华。一曲舞毕，现场的舞者、奏乐者和观者仿佛都亲身感悟到了世间万物周而复始，生机勃勃，循环不息的生命哲理。现在，我们再来听听莫扎特的《土耳其进行曲》，轻盈活泼，阳光灿烂的旋律人听人爱，其中快速旋转的乐韵，和土耳其人古老的《苏菲舞曲》还真有几分相似呢。
接下来听埃及的《撒哈拉沙漠》。古埃及文明的耀眼光芒好像照得人们早就已经睁不开眼睛。在欧洲旅游，时时可以看到这种光芒的散射余辉。巴黎协和广场的中心高高矗立着埃及赠送的方尖碑，俄罗斯圣彼得堡的涅瓦河边，有一座缩小了的狮身人面像，举世闻名的中国建筑大师贝聿铭，也在巴黎卢浮宫广场上，设计建造了一座玻璃金字塔，作为这座宫殿新的入口，全世界对此广为赞誉……但是很可惜，如此煊赫一时盛隆昌明的古代文明，却竟然会无缘无故湮灭在时空沙漠的另一头。世界四大古代文明里，只有我们中华文明绵延不尽，得以流传至今。众所周知，撒哈拉是地球上最大的沙漠，也是众多游牧民族繁衍生息之地。阿拉伯音乐中特有的卡隆琴，用近似于中国扬琴的音色，勾勒出一幅大漠漫漫黄沙滚滚的广寞画卷。间歇鸣响的阵阵非洲铃鼓，莫非你是在人们眼前展现出一队于连绵起伏的沙丘间缓缓挺进的骆驼队？驼铃声声，节奏坚毅，清晰悦耳。乐曲结尾处，音乐晶莹澄澈，月华澹然，寥廓旷远的大漠之上有着一个无限广袤的夜空，如此这般群星璀璨的瑰丽图景啊，你到底仅仅为此时短暂的一瞬，抑或是绵延千百万年的永恒？
醇厚唯美的吉他，犹如扑面而来的暖暖的风，把我们带到了爱琴海边古风悠悠的希腊，感受这自由浪漫而又蕴含着它灿烂古代文明的音乐风情。如果你喜欢哲学，一定会忘不了柏拉图、苏格拉底和亚里士多德，忘不了德谟克利特和伊壁鸠鲁。这世界上毕竟没有“理想国”，没有“乌托邦”。在这首希腊歌曲《倾听我心》里，有的是一位孤独的男子，在一个漫漫黑夜里倾诉着失恋的痛苦，他真诚地祈求心爱的人能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这时候，小提琴和奈伊笛欲说还休，缠绵悱恻，乐音缱绻，相互缠绕；男歌手忧郁的歌喉清澈悲凉，动人心魄，使人怜悯。怎么办呢？如果这位失恋的男子懂中文，我会这样安慰他：“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在我们中国，古往今来，也有千千万万的人像你一样失去了爱情……然而就在此时，冥冥之中蹒跚走来一位须发飘拂的长着，他就是亚里士多德，这位智慧老人亲切慈祥地抚摩着失恋者的头对他说：“年轻人，请别再伤心了，去辛劳去奋斗吧，去追求幸福吧，而幸福其实就是把灵魂安放到最适当的位置。”
原创文字丨赵建人
图片提供丨《世界知识》2003年24期
编辑丨Yvonn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