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音色,这次说手感。分为两个大方向来说:

(一)物理动态性能。

至于参照物,当然是原声三角钢琴。立式钢琴和三角钢琴在这方面,可谓差异巨大,如隔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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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琴槌前进过程。

两者差不多,都是琴键下沉,卡钉上升,带动顶杆,通过裹了麂皮的滚轮(三角钢琴)或凸轮(立式钢琴),使琴槌组件围绕既定的轴心做圆周运动,最终琴槌敲弦。不踩右踏板的话,在琴键下沉的后半程,带动相应的止音头离开琴弦,理论上琴键那里会带来一点儿微妙的阻力变化,但一般人很难察觉。

B琴槌回退过程。

两者差别可大了,三角钢琴靠琴弦对琴槌的反作用力和地球重力自然回退,被档托头接住,微颤几下吸能并停住。琴槌停住的位置有讲究的哦:强力度击键,通常停住的位置相对较高,琴槌累积的重力势能较大,释放琴键后,势能转化为动能,会对卡钉形成较大的压力,故此琴键回位更迅速;相反,弱力度击键,通常停住的位置相对较低,琴槌累积的重力势能较小,释放琴键后,势能转化为动能,会对卡钉形成较小的压力,故此琴键回位没那么迅速。但是即便是这样,三角钢琴的琴槌回位一般都比立式钢琴快得多。

立式钢琴的琴槌回位,一靠琴弦对琴槌的反作用力,二靠勾簧组件累积的弹性形变,三还要考靠琴键复位过程中攀带绳拉一把......显然,不如三角钢琴那般自然、爽快和流畅。有一样很要命的是,因为琴键通过攀带绳连上琴槌这个“拖油瓶”,前进时大家配合无缝,集体同步,后退时却“各走各路”,要琴键在复位后半程拉扯上这个“拖油瓶”,就大大牺牲了琴键的复位速度,琴键把杠杆自重势能的和击弦机通过卡钉带来的回弹能量,分了一部分给不争气的琴槌,琴键每复位一次,都卡顿那么一下......这个立式钢琴击弦机的天然的缺陷可谓无药可救,也是相对于三角钢琴的巨大妥协。

平心而论,三角钢琴的击弦机结构是最合理,使用效能最佳的。所以,从钢琴演奏专业的角度,电钢琴直接使用立式钢琴的击弦机结构,如YAMAHA的NU1/NU1X和KAWAI的NV5等跨界钢琴,在手感上的天花板可能有点儿低,无法真正达到和接近三角钢琴的手感。况且,也真没见过有配重的电钢琴,会像立式钢琴般使用前后移动,而不是上下移动的模拟琴槌或配重块的。所以,电钢琴的手感标杆和参照物,只能来自于三角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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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被我称之为手感不靠谱的“山寨电钢琴”,手感又是什么情况呢?

他们使用的键盘,来源五花八门,如果从物理动态性能的角度,通常会出现这些问题:

A弱奏时感觉静阻力过大。

琴键从不动到动有不自然的阻力台阶,按着有点儿费劲,但一旦动了,就直扑键底,有点儿像踩到了有伪装的陷阱,也像那钝刀切带皮的老茄子,夸张者按琴键就像拨动空气开关,很要命。这对于弱力度音符的操控精度,还有手指力度层次与音符力度层次之间的对应关系,造成扭曲。这类电钢琴的下键负荷通常偏大或过大,让人弱奏和慢速弹奏时老觉得琴键发沉,费力。

所有调整到位的原声钢琴,琴键静阻力都不大,稍微摸一下琴键,琴槌就要往前进了。所以讲究的电钢琴,会在设计阶段综合计算好琴键、模拟琴槌或配重块 的重量、重心位置、支点距离,杠杆力臂与力矩在运动行程中的变化、惯性动量、缓冲吸能、噪音控制等。虽看似是一眼看穿的简单机械,又不是卫星上天的高精尖,但也绝对不能说简单马虎就能应付了事。如果像下图这个击弦机动作结构(KAWAI的RH3),在琴键的演奏者触摸位置附近暗藏了精心计算过的配重块,明显就能抵消超标的静阻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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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结构紧凑如CASIO的SSH智能渐进式重锤键盘,也可以通过设计手段,尽量减少支点距离短带来的手感负面影响。实测其琴键静阻力并没有超标,下键负荷适中,琴键根部是难按一些,但通过优化调整所有黑键的力度感应曲线反馈,补偿和尽量抹平了黑白琴键在声音反馈上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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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电钢琴,哪里管这么多,装上了各种来路的“重锤键盘”就完事儿了。后续的调校和力度曲线的精确设定那些,很费功夫的,实在划不来。

B强奏时感觉“不够斤两”。

大力弹奏,当然很轻易就突破了超标的静阻力,成功发音了。就像皮再韧的老茄子,大力一刀劈下去,结局和切爽脆的黄瓜没什么两样。问题是手感会有发空的感觉,老觉得不能尽兴,而不像调整良好的原声钢琴那样,强奏有一种稳重和实在的感觉,好像琴里面有东西和你对拉似的。因为琴键下沉,是里面多个零部件运动的唯一动力来源,这些零部件是有质量(物理名词)的,动量P=质量M×速度V,质量越大,惯性越大,动量也越大,相对大的质量伴随着大的惯性动量,带来扎实稳定的触感。一般电钢琴简单的单杠杆结构,本身就和三角钢琴差异巨大,如果加上堆料不足或设计不合理,里面的东西“不够斤两”,弹起来就有种推空载的小推车之感,使上点力气,琴键轻易就触底了。就好比,太轻的锄头不好锄地,也是这个道理。

(二)拾音传感器安装方式和拾音精度。

一般人会认为,电钢琴要通过拾音传感器识别琴键触底的速度,这个说法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其实原声钢琴能发音,并不一定要琴键触底。一些特殊的“半触键”技巧,比如果断而干脆地浅击琴键,只要琴键后端卡钉能随着琴键的动作,猛然往上抖那么一下,无论是立式钢琴还是三角钢琴,其击弦机系统一样能让琴槌获得足够的动能,送到琴弦那里,照样能够成功敲弦发音。打个比方,网球拍平拿,球拍中央放着一只网球,另一只手往上猛拍拿球拍的前臂一下,网球拍没怎么动,网球会网上蹦,甚至会绷得老高,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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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钢琴能不能识别和还原这类触键技巧呢,我认为和拾音传感器的安装方式密切相关,说得不对的地方还望大家指正。

电钢琴的拾音传感器,无论是传统导电橡胶的,还是光电效应的,据我所知主要有两种安装方式:

1)直接以琴键本身去触动传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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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必然是琴键接近触底时才进入“拾音探测区域”,可能不那么容易识别和还原“半触键技巧”。

2)以琴键驱动的另一个零配件去触动传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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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半触键时人给琴键的这么一下子,哪怕琴键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却有可能让与之接触另一个配件(配重块或模拟琴槌)获得足够的动能脱离和琴键的接触“飞出去”,瞬间到达既定的位置,触动拾音传感器,从而能像琴键触底那样,成功发音。这显然就更接近原声钢琴的实际情况。在此基础上,装备原装或改变设计的三角钢琴击弦机,模拟出三角钢琴的琴槌安装位置和运动轨迹,会带来更接近原声三角钢琴的琴键触感和操控反馈。

B拾音精度

不论传感器怎么安装,对拾音精度的要求和调校必不可少,这关系到音源和手感的“关联度”。演奏起来“指哪打哪”的畅快感都是相似的,这种“关联度”的不佳,也许隐藏得比较深,但会让弹琴者苦不堪言:到位的演奏,却出不了到位的声音,不明就里的旁观者只能认为是演奏者的问题~你冤不冤啊......山寨电钢琴,无论拾音传感器装在哪里,使用两触电还是三触点的传感器,音源拉垮也就算了,音源与手感的联动方面,同样普遍不怎么上心——要做好“联动感”那是要长期的技术积累和经验,属于企业深厚的“内功”,对于有心无力,或一窝蜂想着捞快钱的山寨电钢琴企业,还是算了吧。

这种“关联度”的不佳,通常表现为力度的拾取不准确,低于或高于某些力度值的音符难以拾取,或基本一致的触键力度,在力度拾取结果上不稳定,忽大忽小,可重复性低。难道,这个不够人喝一壶?——算了,不说用鼓棍敲爵士鼓了,哪怕手拿一根铁筷子去敲铁桶,那声音的受控度可是杠杠的呢,哪像弹山寨电钢琴这样憋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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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不到位,用起来还不怎么听使唤,请这么一尊随时“演奏者为乐器背锅”的祖宗回来,难道真那么过瘾?

下一回,谈谈如何看待山寨电钢琴的堆料,万勿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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