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记忆中永远的茉莉花和那首《渔舟唱晚》

从小就爱上了茉莉的芬芳。

恬淡的清香贯穿了儿时最初的记忆,跟同时期的《渔舟唱晚》一起,飘荡在记忆的最深处。

每每闻到花香,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天。奶奶在给她心爱的茉莉浇水,爷爷和我躺在凉席上看新闻联播。最爱的就是天气预报的背景音乐,那时候还是《渔舟唱晚》。

悠扬的笛声在屋内回荡,回荡至我的心田。那是幼年的我对音乐之美最初的感触。直至多年以后偶然发现这首曲子,激动之余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仿佛是找回了某件丢了很久的东西。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摘自高中语文课本里的《滕王阁序》

当初学到这段的时候就莫名地喜欢,感觉很亲切。现在才发现,原来是记忆中想象过的画面以另一种美学的形式展现出来了。儿时对美的模糊化体验,转化为更清晰、意境上更为开阔的深层次体验。以至于现在只要给几个意像,便立马能在大脑里勾勒出一幅画。

伴我入眠的,除了《渔舟唱晚》,还有蒲扇和黑夜里一闪一闪的萤火虫。那时的小镇,不像现在到处都有路灯,到了晚上到处漆黑一片。那时的夏天,也没有现在那么热,奶奶给我摇着蒲扇,也能迷迷糊糊睡着。

但我清楚地记得,有天夜里我醒了。然后我就见着了,这辈子唯一只见过一次的萤火虫。它只在我头顶上盘旋了一会,就不知飞到哪去了。

黄绿色的幽光,给漫无边际的黑夜增添了一点光亮。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点缀。

还有最最最忘不了的,就是奶奶种的茉莉了。奶奶是个爱花的人,天台上到处都是她的宝贝,有时她浇浇花啊、施施肥啊就能忙活一整个上午。甚至后来搬家了,还放不下她的那些花花草草,硬是要把大盆小盆,统统搬到新家的阳台上。

她种的那些花里,属茉莉最美。一到夏天使劲开,淡淡香气不经意往你鼻子里钻,让你不自主地驻足于花前,也许片刻,也许一个钟头。

茉莉为我心中挚爱,自然是不能像对待其他花草那样看一看、闻一闻就罢了的。

曾经不满足于驻足欣赏,执迷于将半开的茉莉摘下来摆在书桌上、窗台上,让自己的一方小天地拥有赏心悦目的气息。为啥摘的是半开的,因为全开的或者落下来的香气几乎已经消耗殆尽,而且过不了多久就会变色。

我对茉莉做过最缺德的事情是,为了留住它那飘渺的、令人难以捉摸的香气,曾把小小的花朵直接给吸进鼻孔里。可是有句话叫物极必反,没啥香气不说,还破坏了原本清雅的外形……现在想来,这简直是玷污,是罪恶!

闻是一种感觉,尝则是另一番体会。

奶奶会在花开得最旺的时候留下一些花苞,然后制成花茶。那是最初的,也是最钟爱的饮品。

我不懂茶道,不知道进行怎样的仪式使品茶的美感最大化。但这并不影响我整个饮茶过程的愉悦体验。而且就我个人而言,无论哪一种茶具,都不如透明玻璃杯来得简单充实。

当蜷缩干巴的小花在水中舒展身姿,当沁人心脾的烟气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当杯中的清水被浸出的花汁染成淡淡的绿、淡淡的黄,一切美的感受,尽在不言中。

品茶品茶,说得再天花乱坠都没有嘬一口来得实在。细细地抿上一小口,感受花在味蕾上绽放,仿佛重现了夏日清晨的凉爽,仿佛能看见带着露水的茉莉花就盛开在眼前……

奶奶这个夏天走了,走得很突然。姑姑扔掉了奶奶好多东西,也包括那盆茉莉。站在自家的阳台上,阳台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我边哭边暗暗数念着:以后再也喝不到她亲手做的花茶,再也不能和她坐在一起听那首《渔舟唱晚》。

跟着奶奶一起走的,是茉莉,是《渔舟唱晚》,还有那段回不去的童年。

我现在的书桌上有一瓶包装挺精致的茉莉,手机里存着天气预报版的《渔舟唱晚》。但现在,品茶,总是沉思。听曲,总是泪目。

花香,不过茉莉。曲柔,不过《渔舟唱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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