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在大学的某次晚会上,我第一次用手风琴和一位弹吉他的哥们儿合奏了朴树的《白桦林》,表演过程对于我来说马马虎虎,但对于这位哥们儿可能会比较煎熬。

演出用两只麦克风收音,在手风琴巨大的音量下,吉他声完全被淹没,最后变成了他伴着手风琴的声音唱歌,而他手上的木吉他犹如摆设。但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这次演出他得到了更多来自台下妹纸们的欢呼,而背着又傻又大手风琴的我却成了摆设。

这次演出后让我开始对这种六根弦的乐器产生了极大兴趣,毕竟在那充满青春荷尔蒙味道的学生时代,校园里女生的目光与关注,才是第一位的,要什么魔兽世界和自行车。

从此以后,我开始明目张胆的,几年如一日的去借和蹭别人的木吉他来玩,现在想起来特别的无耻和丢脸。没过多久,凭借着小学学手风琴时的残存乐理,我学会了第一支曲子《丁香花》(那时最流行的校园网络歌曲之一),同时为了显示自己的不同(装逼),我坚定的拒绝听刀郎和《老鼠爱大米》,并用H.O.T的《I YAH》和陶喆的《黑色柳丁》两盘磁带反复拯救自己的心灵,让自己不要堕落。

人在西安,同时受到可老师的影响,我开始听许巍的歌,这时我才发现,身边的人比起郑钧,更多人喜欢许巍。我开始试图去练习他的歌,当然结果以失败告终。许巍的才华不仅仅是在写歌写词上,他的编曲上基本全是高难度的大横按和弦,从和弦走向与变化上,原版歌曲都非常不适合新手,于是我被劝退了。除了反复蹭室友《时光,漫步》的磁带听外,许巍的歌多年一直被我像大神一样供奉在高处不敢触碰。

大三的时候,校区换了,室友也重新组合。一名广东的室友拿来了一把红色的Fendar外形的电吉他,每天唱着beyond。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电吉他,我一拿起来就像弹木吉他一样拼命扫弦,把他脸都急绿了。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电吉他与木吉他的演奏方法非常的不同。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这些已成回忆

每天都有新的问题,不知何时又会再忆起”

大学毕业后,老爹带我去了本地的大奸商感觉琴行,花费300元买了人生中的第一把木吉他,一把弦都调不准,琴弦永远打品的新手练习木吉他,而正是这把木吉他陪伴我渡过了最灰暗的几年。

随着时间的积累,我也能弹一些许巍的歌了,技术还是很烂,但每天下班回家都会摸一摸,也没有特别系统的练习,就是弹弹喜欢歌,也唱不了,因为我发现我同时弹和唱基本是不可能的,没这个功能。这个过程中,我也渐渐发现,当年玩吉他的初衷和目的早已湮灭,弹琴成了一种如抽烟喝酒一般的习惯,同时自己喜欢的音乐风格也发生了极大变化:我表现得对偏流行音乐嗤之以鼻,开始对日系金属和老牌的欧美重金属产生浓厚兴趣,口味十分重。

2009年,在佳曦的强烈推荐下,我第一次主动去接触国内的摇滚乐队“痛苦的信仰”(之前除了国外的,国内以乐队形式存在的摇滚乐我就几乎没有听过更不知道中国的摇滚是什么)具体怎么开始的记得不清,只知道佳曦说,你听听他们主唱的声音你应该会喜欢。2009年9月,我在贵阳小十字卖电玩小巷子的一个地下室酒吧里,听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痛仰的现场。

每个大一点的城市都有这样专门的live house会定期有乐队巡演,而这个地下室可以说也是贵阳本地摇滚乐的发源地了。地下室里面空间非常狭窄,因为是在地下,更贴近国内摇滚的生存状态。场地条件很一般,没有高起的舞台,甚至没有护栏,人群就围在乐队旁边非常的近,那种高虎唱歌喷出的唾沫可以直接飞到你脸上的那种近。

当时的痛仰已有名气,但远远还没现在这么出名,唱的歌,我虽然有预习但还是很陌生,《公路之歌》《不要停止我的音乐》、改成贵阳的《安阳》足够让我印象深刻,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POGO,之后痛仰的歌长期放在QQ空间里当BGM。

有人欢喜 有人跳舞 有人大声哭泣

有不开心 有不甘心 不愿默默离去

这只是游戏 在不在乎也没什么关系

就算不如意 如不如意也终会过去”

2010年,我不再满足于弹弹木吉他,因为我觉得不够热血澎湃,不够躁、不够野、不够重,和自己的心境开始不符。出于对实体琴行的绝对仇恨,我在淘宝上购买了自己的第一把电吉他,一把EPI的入门型号电吉他(我记得是SG400)和一个杂牌音箱。当时的快递物流非常不好,第一次网购以琴颈开裂告终,几经折腾协调才得以更换。同时在此过程中我也不断的把积蓄花在了购买设备上,入了一套台湾产的鼓和一把Ibanez的贝斯,我认为这是一个乐队的吉他手所必须掌握的技术,在写曲编歌时,你什么都得会一点,都得懂。

由于电吉他演奏的特殊性,我在购买了一些教材尝试自学过后发现,电吉他的零基础自学入门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我和小伙伴经常去的酒吧街上,有一个琴行吸引了我的注意,琴行开得很晚,经常会有乐器排练的鼓声和琴声传来。就这样,我在别人的介绍下认识了琴行老板强哥,我的第一个电吉他老师,开始了系统的电吉他学习之路。

每周一下班后,我会故意提着琴走30分钟路去琴行上课,主要是怕挤公交碰到琴(不,其实就是为了zhuang B)。在琴行里,我是年龄最大的一个学生,我第一次用上了上万的Marshall电子管音箱,知道了我的那把电吉他弹5分钟,弦就会跑调;每次上课,强哥很喜欢让我自己即兴,有时候他来打鼓伴奏让我弹一弹,有时候反过来让我打鼓他弹一弹。那段时光很愉快,每天耳机里面的歌是U2、涅槃、Mr.big和齐柏林飞船,Joe Satriani和John Petrucci成了心中偶像,因为有一定基础,我自己的进步也非常快。大概在学了4个月后,强哥说基础的东西可以自己练习,我已经知道练习方法,之后应该开始招人组乐队,组乐队带来的进步比上课会快很多,并且能掌握很多不是教室里面能学到的东西。

和其他地方相比,贵阳本地的摇滚音乐氛围真的差得太多太多,玩乐队的人少到可怜。直到多年以后的现在也是一样,相反贵州本土其他地区乐手是很多的。我每天在吉他中国,还有各种论坛上发帖寻找,却几乎没有什么收获。在漫长的寻求组队的过程中,我尝试过身边的朋友拉进来一起玩,但是我发现这是把自己的兴趣强加在别人身上,一定不会有好结果;我也尝试在公司的年会上组织同事用乐队形式来表演,但是演出效果一塌糊涂不堪入耳。在这个过程中,我也很幸运的认识了一些组队的朋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乐队没有多长时间,就随着我去上海工作而结束,现在我仍然记得我像托付自己的命一样把那把电吉他托付给了一起玩乐队的朋友。

上海虽然节奏快,工作学业忙,但是有了大量接触live house、音乐节演出的机会,一线城市的益处得以体现。我几乎每半个月就会去听乐队表演,每年的迷笛、草莓和各大音乐节成了必修项目,各种原来没有听过的乐队也在不断的接触到。

冲动下,我买了人生中的第二把电吉他Jackson和一个Marshall的小音箱练习。然而我发现,对于一个长期租住在隔音极差的老木板楼里的外来打工者来说,练琴只是奢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般的奢望。

Everybody sing

Are you motherf**ks ready

For the new sh*t?

Stand up and admit

Tomorrow's never coming.

This is the new sh*t.”

2014年我从上海逃离,夹着尾巴回到了贵阳。

一路来的经历,已经基本上浇灭了那些年自己年轻无知的躁动。安心而踏实的走传统的中国人的人生道路。重金属在歌单里占比越来越少,电吉他和RP500综合效果器一直在防潮箱里沉睡吃灰。我认识到年纪越大,喜欢的东西越暖、越平静。我重新拿起了原声木吉他,开始耐心的去尝试finger style,以及纯音乐曲的练习,Tommy Emmanuel、Don Ross、岸部真明成了心中的大神(岸部真明的作品门槛很低,我这么烂的技术都能弹)。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

云层深处的黑暗啊淹没心底的景观。”

就这么按着顺序一件件的完成着人生大事,中年危机也慢慢降临了,每天忙于工作,连家庭也很少能照顾到,更别说Livehouse、音乐节已经和我没有太多关系,练琴的时间和机会越来越少,电吉他仍然在吃灰,甚至连拿出来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也没这个时间和精力),琴弦从买来就没换过已经生锈,综合效果器一直丢在书桌下的角落里,跟新的无异,唯一的抱起琴的机会,基本是在给果冻姐(女儿)弹小星星、两只老虎和一只哈巴狗而已。

直到近一年前,微信里突然弹了个好友申请,一个鼓手看到了多年前我在吉他中国上的帖子,问我是否需要鼓手组队,以此为契机,我才又捡起了电吉他。原因很简单,以为曾经放弃了的事,还是在内心深处挥之不去。虽然直到晶体,和鼓手只见过一面,也没有促成过一次排练,连人都找不齐(bass你们懂的,极品稀有),剩下都是全部是在脑补和YY,我知道肯定这事儿又黄了,但是弹琴这件事却放不下了。

这一次,是不断鼓励自己坚持下去,把吉他或者是乐队当做终身的兴趣、爱好或者习惯什么的,随便怎样都行,因为喜欢的东西就真的离不开了。

做决定什么时候都不晚,但是别想多的,现在就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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