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听见布谷鸟叫唤,会说“听!布谷鸟在叫,可是我还没见过布谷鸟呢,不过我可以想像一下它的样子,回去我画一个给你看看好吗?”

也会说“你回家用iPad百度一下,让我看看布谷鸟长什么样子好吗?”

是的,孩子,在北京是难得见到布谷鸟的,听见声音去寻找,也要运气好才能看见,而且它们总是飞快的飞走了。

而我,在山区乡下长大,从小就见惯了各种鸟儿。可是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什么鸟长什么样,鸟太多了,大都叫不出名字来。

最先知道的是麻雀,大人说麻雀是害鸟,它们成群结队,都是要偷吃粮食的。于是我们的弹弓便纷纷向麻雀打去。

布谷鸟比麻雀要大一些,比起喜鹊,乌鸦来,似乎又要小一些。

有一回,我们“神射手”队伍又四处寻找猎物,突然听见鸟儿咕咕的叫唤,循声找去,发现几只长着斑点的鸟儿,正在一棵树的枝头上,边跳跃边鸣叫。

我举起弹弓就要打。这时带队的堂哥亮亮赶紧拦住我:“这是布谷鸟,是益鸟,专吃虫子的,不能打!”

我这才认识了布谷鸟。后来又遇到几回,还认识了好几种长的不一样的品种。以后,又知道它还有一个跟花一样好听的名字:杜鹃。它的叫声,既是报春催耕的“好声音”,又是凌厉凄婉的唉叹声。总之,它是有故事的益鸟,要保护的。

再往后,学了李白的诗《宣城见杜鹃花》:“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又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简直把这个小小鸟儿当做诗人的思乡念亲之情的绝好载体了,甚至自己写文章也会来一段听见杜鹃叫声而思故乡的文字来。

可是,终于有一天,我知道布谷鸟是从来不筑巢的,它总是偷走别的鸟下的蛋,而把自己的蛋下在人家的窝里。它的幼崽也孵化的快,一出生就会把窝里的其它蛋或者幼鸟挤出窝,而自己占据了“养父母”所有的爱和喂食,等它长大了就又远走高飞了。

多么残忍!多么恶毒!多么狡猾!我觉得再没有比这更血腥残暴的了,简直令人发指,十恶不赦啊!

很长时间我都不能释怀。它不但作恶,而且欺世盗名,换来了那么多的赞美,那么多的同情,蒙蔽了世界,愚弄了善良的人们。

再后来,在我长大后,很长一段时间,鸟儿,连同布谷鸟,喜鹊,鹌鹑,麻雀,统统不见了。山上的野兔,地里的蛇,蛤蟆,水里的泥鳅,黄鳝,都无影无踪,连蚯蚓都难得一见了。听电视说,华南虎可能已经灭绝了。

我曾经以为,搞破坏的,会伤人的,都是有害的,应该除掉它们。可是,照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一天终于只剩下人类自己呢?到那一天,是不是就轮到我们了呢,人类还能不能生存下去呢?

这个问题难住了我。它比任何专家,任何环保志愿者,任何动物保护组织更引我深思。是啊,人不能离开万物而独存,人类也并不是上天选择永远高居生物链的顶端,可以随意处置别的物种和族群的。

它还提醒我,没有单纯、绝对的好,也没有单纯、绝对的恶。己所勿欲,勿施于人;己之所欲,也要勿施于人。因为己之蜜糖,也有可能是彼之毒药。

麻雀被痛骂这些年,它也是既吃稻谷,又吃虫子。布谷鸟不管你爱还是恨,它都既吃虫子,又当杀手。而且,它们都是生物多样性中的重要一员。

这几年,树长茂盛了,水也清泠了,布谷鸟又开始回来了,连北京都能听见它的叫唤了。孩子,你知道这有多么幸运吗?

亲爱的,让我们像孩子们一样珍惜和赞美布谷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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