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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阿炳,除了《二泉映月》

你可能对他一无所知

阿炳,原名华彦钧。大部分中国人听过他的《二泉映月》,知道他是一个盲人。除此之外,很多人对阿炳一无所知。

作家黑陶希望了解更多关于阿炳的信息。他用数年时间,围绕阿炳进行了抢救性口述历史采访与史料发掘。他采访了十六位亲眼见证过当年阿炳生活的知情者,其中,有阿炳夫妇抚养过的孙女,有《二泉映月》首次录音的见证者,有阿炳的邻居,有与阿炳有着深厚交情的锡剧前辈艺人......他们的点滴回忆,生动地折射出十六张阿炳的鲜活面孔:他对音乐艺术的痴迷、日常生活的困顿、街头卖艺的细节、与妻子的悲欢与共......

本期推送,就与大家分享书中关于阿炳的一些故事,让我们从这些亲见者的回忆中一起感受更为真实而血肉丰满的阿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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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阿炳,这20件事你或许不知道

下文摘自黑陶《二泉映月:十六位亲见者忆阿炳》

1.阿炳为了拉好一曲《梅花三弄》,先后共拜过十八位有名的琴师,并三次向第一代无锡滩簧艺人袁仁仪学琴。

2.阿炳的父亲是道士,阿炳从童年起就从他父亲学习音乐技术,学会了很多乐器。但阿炳父母婚姻遭同族不容,母亲被迫回了娘家,阿炳很早就失去了母爱。

3.阿炳生前最受欢迎的并不是拉二胡,而是独创一格的“说新闻”,他在街头连说带唱,为劳动大众打抱不平,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4.阿炳的二胡琴音嘹亮异常,当年只要一踏进崇安寺山门,就能听到阿炳的胡琴声,崇安寺里声音嘈杂,但什么声都压不住他的琴声。

5.1950年,中央音乐学院民族音乐研究所配发了一台从外国进口的钢丝录音机,当年9月,阿炳才开始第一次录音,两天时间留下了《二泉映月》《听松》《寒春风曲》《大浪淘沙》《昭君出塞》《龙船》六首曲子,当年12月4日因病去世,这六首珍贵的录音成为绝响。

6.《二泉映月》原本是没有名字的,阿炳说只是“瞎拉拉”,录音时才取了正式的名字。

7.阿炳说新闻唱词,曾有一段针砭抗战胜利后,物价飞涨现象:

刚刚拿来金圆券,还当啥格好物事,等到拿来派用场,花纸头马上拆穿帮。早上拿去买头牛,夜里只好买只鸡,身有十万金圆券,只好去量一升米。

8.阿炳会用胡琴模仿各种声音,公鸡报晓、母鸡生蛋、猫狗打架的叫声,惟妙惟肖,阿炳还会用胡琴学无锡人讲话,十分有趣。

9.阿炳和他夫人都染有吃鸦片的恶习,因此生活败落。

10.在染毒之前,阿炳是很漂亮帅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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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炳故居

11.抗战时,日本人占领无锡,天一黑城门就关了,阿炳生意结束回家时,城门往往早关了。但城楼上的日本人只要听到阿炳的琴声,总会破例开门放阿炳进来。

12.晚上从不同的琴声上可以判断出当日阿炳生意的好坏。如果一路琴声轻快,表明阿炳这天生意不错,如果拉琴时间很长,胡琴缓慢忧伤,那就是生意清淡,来日衣食无着。

13.阿炳出来做生意总是穿着长衫,随身带着一本卖唱折子,有三四十页,用毛笔写就,分唱、拉、弹三个部分,普通的两角一支,带点黄色的五角一支。折子上唱的内容有五六十支,如《哭七七》《十八摸》《梳妆台》《小寡妇上坟》等;二胡曲目有上百个,如《小桃红》《昭君怨》《寄生草》《雨打芭蕉》等;琵琶曲目有二三十个,如《春江花月夜》《梅花三弄》等。

14.阿炳虽然穷,但从来没讨过饭,到死一直着长衫,拿钞票从来不直接用手去接,全凭他超群的演唱艺术来换取他的生活来源。

15.中共地下党员在新中国成立前展开活动时,以打麻将为名义召开秘密会议。每次开会,总请阿炳在房门口佯作卖唱,叮嘱他和董彩娣遇到可疑人物出现,就拉琴报告。阿炳心知肚明,每次活动结束他从不索要报酬。

16.阿炳眼盲后,当时泥路较多,走路往往会摔跤,但不管怎样,即使头撞坏,他的“叫花胡琴”却从没有摔碎过。

17.阿炳不仅会二胡、琵琶,还会击鼓。有一次当地道教举办“罗天大醮”,有人对阿炳起哄,让他司鼓,《十番锣鼓十八拍》,以为失明的阿炳不会胜任。没想到阿炳伸出双手逐一摸定五种乐器方位,奏响《十番锣鼓十八拍》,优美的击鼓身姿,明快强烈的节奏令大家倾倒。

18.日军统治无锡的时候,关于抗日战争的消息报纸上看不到,但阿炳唱了很多不利于敌伪的新闻,虽一再受到警告,他也全不理会。

19.有恶霸地主顾某,强奸其家幼年婢女,阿炳知道了,编成歌词,到处演唱,引起群众公愤,吓得顾某销声匿迹,多时不敢公开露面。

20.每每到节假日,有很多孩子簇拥着他在街头行走,成为一个欢乐的友谊队伍,走到空旷处,孩子们就让阿炳停下来,围着他形成一个圆形,让阿炳在中间奏唱。他奏唱一回,孩子们就代他向周围的人收钱。

阿炳穷是穷,但志气蛮高

——同时代艺人如是说

文 | 黑陶 口述 | 邹鹏

下文摘自《二泉映月:十六位亲见者忆阿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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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苏省无锡市学前街水乡茶楼门口(钱锺书故居就在近旁)初次见到邹鹏先生,我很难相信他今年已有九十高龄。邹老个子不高,精干灵敏,头戴一顶有鸭舌的旅游帽,一手拎个黑包,一手拿着小灵通和一张纸条正准备打电话——看上去,邹老最多是个七旬老人。

能够约到邹鹏先生进行访谈,要感谢锡剧研究专家钱惠荣先生的介绍,他们两人是多年的老友。于是,2006年立冬后的第三天,邹老、钱老和我,有了水乡茶楼内半天的以阿炳为主题的愉快谈话。

邹鹏先生出生于无锡鸿山镇。鸿山最早为无锡县所辖,现在属于无锡市新吴区。鸿山历史深厚,人文荟萃,是吴地的一方圣土。周代为“让王”而从陕西逃至东南吴地,成为江南文明始祖的泰伯,最后就安葬于此。鸿山除了有泰伯墓外,还有先秦刺客专诸、要离以及东汉“举案齐眉”之梁鸿、孟光的遗迹。邹鹏先生出生在风水宝地,家境却十分贫穷。他三岁失去母亲,只上了三年私塾就失学回家。十八岁在家务农时,因避国民党抓壮丁,只身逃到了上海。经熟人介绍,在上海无依无靠的邹鹏到戏院的茶馆里做伙计。他经常送水到戏院后台,由此结识了无锡东亭人、锡剧艺术家“半天红”邢长发。后来,邹鹏先生便正式拜邢长发为师,开始了锡剧艺术的演艺生涯。

邹鹏先生这一代艺人,经历过时代的剧烈动荡。他讲的抗战期间的两个细节,我印象尤深。1937年日军轰炸上海时,他正跟着师傅邢长发在四马路上的天蟾茶楼乡下书场演戏。邹老记得那天是很热的一天,他穿着香云纱,正在茶楼内的剃头师傅那里剃头,猛然间外面发生巨响,身边的玻璃全被震碎。他赶紧跑到外面,才知道是附近的“大世界”挨到炸弹了,过去一看,地上到处躺着人,有的腿没有了,有的肚肠露到外面来了,人死了很多。逃难回无锡乡下老家时,随身行李只有一皮箱舍不得放下的书。先是到上海的北火车站,这里火车已经停开了;再到南火车站,发现也围上了铁丝网。无奈之时,邹老看见前面的一个人从铁丝网中钻进了火车站,于是他学着前面人的样子,先把皮箱塞进去,然后人跟着爬进去。他刚进去,身后的一个人也学他,在钻网。可是,身后的这个人尚未钻出铁丝网,突然通电了,此人就被活活电死在了铁丝网内。

新中国成立以后,邹鹏先生曾在上海戏剧学院第一届戏曲导演系学习过两年多时间。1961年从学院出来后,邹老就在上海红旗锡剧团工作,直到 1979 年退休,返回无锡。

邹老现在身体健康、生活幸福。他告诉我,他老伴比他小一岁,身体也很好。今年九十岁做寿时,全家人拍了一张全家福,五世同堂,共有三十多口人。问他长寿秘诀,邹老回答一是身体底子好,二是生活有规律,保持心情愉快。他现在每天清晨四五点起床,到镇上茶馆喝茶吃面;喜欢素菜,荤菜主要吃鱼;一天两顿黄酒,每顿喝二两。

邹老给我的名片上,除了“上海戏剧家协会会员、江苏省锡剧研究会顾问、无锡市吴文化研究会会员”这些身份外,用大字号突出,表示他目前主要的工作和职务的是“无锡市鸿山风景区管理委员会顾问”。确实,退休以后,邹老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地方人文历史资料的收集、整理和保护之中,人称他是鸿山地区的“活字典”。巧得很,这次见面,他的《鸿山胜境》刚刚由镇里印出,于是,钱惠荣先生和我,都有幸得到了邹鹏先生的一本散发着油墨清香的新书。

我同阿炳熟悉,是因为我的师傅邢长发。

我师傅邢长发和阿炳都是无锡县东亭人,我师傅家在东亭黄草渡莫宅里,阿炳家在东亭小泗房巷,他们两个算是“同窠兄弟”。我师傅成为滩簧艺人(滩簧,早期锡剧的叫法——笔者注)之前是裁缝,阿炳总是到他那里去做道袍,加上两个都喜欢拉琴唱戏,所以交情很好。

1937年热天日本人轰炸上海,我掮了一箱书回老家鸿山避难。在家大概一个月后,我师傅邢长发也回到了无锡。我和师傅关系很好,师傅待我如兄弟,他一生就只收过我一个徒弟。他回无锡后,先到鸿山找我,把我带到了东亭他家里。

在东亭没几天,我师公、邢长发的师傅袁仁仪也从上海返回了无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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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锡剧创始人袁仁仪

师公袁仁仪是无锡县羊尖严家桥人,严家桥是锡剧的发源地。师公是拉胡琴能手,早年自拉自唱《游码头》等滩簧戏,红遍无锡东乡。后来锡沪铁路开通,师公带了一把胡琴闯进上海,又成为红遍上海的第一代无锡滩簧艺人。师公在上海“大世界”演唱时,曾由美国的胜利唱机公司灌过留声机唱片。因为影响大,师公的朋友、“大世界”老板黄楚九还专门送了房子给师公在上海住。

师公这次回无锡,一是逃难,二是回老家祭祖,三是吃喜酒。他到无锡后,先来东亭,在徒弟邢长发家落落脚。

阿炳这时正好也在东亭老家。为什么会在东亭?因为无锡城也被日本人占领了。据说在城里时,有一天阿炳出光复门没有脱帽鞠躬,日军罚他在城门口站立了一个小时。阿炳气不过,就回了东亭。在老家,阿炳自编《祸根》,骂“东洋鬼子”,大概意思是:“说起新闻,话起新闻,新闻出勒,啥格场亨(无锡话:啥地方)?出在无锡,光复城门。来了几只,东洋疯狗,百姓进出,勿得安宁。这群疯狗,吃了中国白米,勿认识中国百姓,乱叫乱咬,伤害主人,实在可恨。我们四万万同胞,必须团结齐心,举起铁拳,歼灭疯狗,赶走鬼子,中国百姓,永保太平。”

在东亭,阿炳一般到街上的小菜场卖唱。这天上午,我和师傅邢长发、师公袁仁仪到东亭镇上的北街茶馆吃茶,我师母则去小菜场买菜。师母和阿炳也熟悉,并且欢喜听阿炳拉琴说唱。这天在菜场,师母和阿炳攀谈了几句,并且买了两只馒头送给阿炳。当阿炳得知我师母买菜是为了款待袁仁仪时,不禁喜出望外,因为阿炳知道,我师公袁仁仪是红遍上海的滩簧艺人,最主要的是胡琴拉得特别好。于是,阿炳当即便要跟我师母回去拜见袁仁仪。当他听说我们正在镇上的北街茶馆吃茶时,就马上赶到茶馆寻访。阿炳到茶馆时,我们叫的三碗“鱼肉双浇面”刚好端来,我就把我这碗先让给阿炳吃,但阿炳坚决不吃,嘴上还连说“吃过了,吃过了”。经师傅邢长发介绍,阿炳在茶馆初次认识了袁仁仪。这是我第一次正式见到阿炳,他的“知趣”,我印象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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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炳故居内景

想不到的是,当天下午两三点钟,阿炳背了胡琴,拄着一根青竹棒,竟一个人摸到了黄草渡莫宅里我师傅的家中。从东亭街上到莫宅里,有三十分钟的路程,中间还要摆一个黄草渡。阿炳到时,他发黑破旧的蓝布长衫上到处是烂泥,明显是路上跌跤了。阿炳来的目的很清爽,就是恳请师公袁仁仪指教琴艺,尤其是《梅花三弄》的拉法。师公见阿炳学艺心切,就为阿炳拉了一曲《梅花三弄》。这支又称为《三六》的曲子师公造诣尤其深,因为旧时滩簧戏开场前,必定要先演奏这支曲子作为闹场。一曲拉完,果然非同凡响,听得阿炳赞不绝口,当场就要拜师公袁仁仪为师。但师公没有接受,表示大家“轧个朋友吧”。尽管这样,阿炳还是自己跪了下来,叫了师公一声“先生”。这时已近傍晚,天就要黑了。师傅和师母见阿炳浑身是泥,一定要叫他住下来;师母还拿出师傅的衣服,要阿炳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而且这天晚上为了招待师公,师傅家吃馄饨——在江南农村人家,吃馄饨是隆重的礼节,一般遇到特别日子或有贵客来才会这样“奢侈”。但阿炳不要说住下,就是留下来吃馄饨,也说什么都不肯。师傅没有办法,就对我说,文标(“邹文标”是我在唱滩簧时用的艺名),你送阿炳过黄草渡。早上不肯吃“鱼肉双浇面”,晚上又不肯吃馄饨,阿炳的这种“知趣”和“志气”,让我暗暗佩服。

阿炳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拄着竹棒走路比一般人还要快。我送他的路上,他对我印象很好,和我拉家常,称我为“阿弟”。黄草渡是无人渡船,船的两头各系了一条绳子和岸上相连。渡过河后,我把阿炳一直送到了东亭街梢头,他对我很感激。

第二天一早,师公袁仁仪要回严家桥自己家,师傅邢长发就叫了一辆黄包车送他回去。送完师公后,师傅和我又到东亭北街茶馆吃茶。正巧,在茶馆又碰到阿炳。阿炳听到师公袁仁仪已经回了严家桥的消息后,感到很失望,他觉得昨天的见面不过瘾,表示要到严家桥再当面请教师公。看到阿炳坚决要去,我师傅邢长发就想帮阿炳叫辆黄包车,但阿炳谢绝了,他自己硬是走路到了严家桥,第三次拜访了我师公袁仁仪。

所以,阿炳的琴拉得好绝不是天生的,从他三访我师公袁仁仪这件事上可以看出,阿炳特别虚心好学。听说为了拉好一曲《梅花三弄》,阿炳先后共拜访过十八位有名的琴师。

不久,时局稍微平静下来,无锡城内的商店逐渐开业。我师傅邢长发带着他的搭档巧云和我,来到无锡西城门外的橹店弄,在面对护城河的一座茶楼上坐唱锡剧谋生。正好这时阿炳也从东亭回到无锡来了,他得悉我们在橹店弄茶楼演唱,就每天晚上到场子里来帮着拉胡琴。那时候我们在茶楼唱《珍珠塔》《玉蜻蜓》《玉连环》《合同记》等戏,时间一般是晚上六点到九点,阿炳不要报酬,真的几乎是天天晚上过来拉琴。

在橹店弄的茶楼我们唱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中,我和阿炳从相互熟悉,到慢慢结下了深厚的忘年友谊。

一个月中,我也经常到阿炳在崇安寺图书馆路的家中,因为师傅常叫我送些点心吃食给阿炳夫妻。阿炳家中是一塌糊涂,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阿炳的老婆董彩娣也抽大烟,我叫她“阿彩”,她个子比阿炳矮,讲话有点不着不落,看起来笨手笨脚的。

橹店弄茶楼演唱结束后,师傅要带我们重回上海组班唱戏。阿炳很舍不得我们走,临走的前一天,他特地把他的那副红木尺板送给了我,说让我做个纪念。我至今珍藏着阿炳送我的这副尺板。

橹店弄告别后,再见到阿炳,已经是几年以后了。记得是 20 世纪 40 年代初,我从上海回无锡升泉楼唱戏。升泉楼就在崇安寺地区,和阿炳所在的雷尊殿靠得很近。当时唱戏,都会在戏楼外将演员的名牌挂出去做广告。在升泉楼第一天演出的当晚,阿炳就由阿彩搀扶着来找我。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已经化好了妆,正等着上台。忽然传话说门口有人找我,出去一看,原来是阿炳和阿彩。几年未见,阿炳老了许多,衣衫更破了。他没有像过去习惯的那样叫我“阿弟”,而是改称我为“文标”。因为马上就要上台,没有时间多说话,我就和阿炳约好第二天早上在附近公花园(现无锡城中公园——笔者注)的同庚厅吃茶,又塞了五块钱给阿炳。阿炳客气推辞,但我还是硬塞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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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炳用过的尺板

第二天早上,我和阿炳在公花园同庚厅见面,叙谈了很久。我请他吃茶他不要,但作为茶点的生煎馒头他要,不过当时阿炳不吃,问他为什么,他回答“屋里头还有人没有吃”,他要把生煎馒头带回家。

接下来的两天一直落雨。第三天天晴了,我和锡剧演员郑永德在同庚厅吃早茶,这时阿炳来了。很明显,这两天阿炳过得很不好,而且还饿着肚皮。因为阿炳是靠天吃饭的,落雨天就不能出去卖唱做生意,不出去自然就没有进账,没有进账就要饿肚皮。看到阿炳这个样子,郑永德随手摸出了两块钱,我也拿出了十块钱,但最后,阿炳接受了我的钱,郑永德的钱他怎么也不肯收,不是嫌少,阿炳表示,和郑永德以前没有交情,而没有交情的钱他是不能收的。

战争期间,戏楼的生意很清淡,观众不多。我在升泉楼并没有唱多久,就准备离开无锡到常州。临走之际,我带了点钱和一盒蛋糕去看阿炳。这次,阿炳收下了蛋糕,而钱则是坚决不肯收了。这是我和阿炳的最后一次见面。

阿炳穷是穷,但志气蛮高——这是我对阿炳最深的一个印象。

2006年 11 月 14 日

瞎子阿炳在1950年上吊自杀的内幕

一提起二胡独奏,相信大家会想起一首名曲,这首名曲就是《二泉映月》,当年这首曲子是中央音乐学院的人专门去无锡找阿炳录制的,当时录完之后,中央音乐学院的人问阿炳,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阿炳答道,这首曲子还没有名字,这首曲子是信手拈来,时间长了就成这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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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又问:“你经常在什么地方拉这首曲子?”阿炳回答道:“经常在街头拉,也在惠山庭上拉。”工作人员说道:“那就叫《二泉》吧!”阿炳说:“《二泉》像一个完整的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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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无锡有个映山河,就叫它《二泉映月》吧。”阿炳同意了,于是《二泉映月》这首二胡名曲就这样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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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泉映月》是阿炳坎坷一生的写照,每一个听到这首曲子的人,都会为之感动。曾经著名的作家陆文夫在年轻时候听到这首曲子,听得是热泪盈眶,全身为之震撼,并专程去无锡拜访阿炳。可是陆先生却是迟了一步,当他到达阿炳的家的时候,阿炳已经去世半个月了。

接待他的是阿炳的妻子董催弟,阿炳没有遗像,只有一块写着“华彦钧之位”的一块白木牌位。据阿炳的妻子介绍,阿炳是上吊死的,那天他在送走客人之后,想弹弹三弦,取下一摸,发现上面的蒙着的蛇皮被老鼠咬了一个洞,阿炳不由得犯了瞎想病,认为这是上天找他的麻烦,大冬天的哪来的老鼠,分明是不想让他弹三弦,不想让他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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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烟瘾又犯了,哈欠连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想到家里没有吃的了,借贷无门,饿的实在是受不住了,趁着他妻子出去讨点冷粥冷饭的空挡,一个想不开,拿出道袍上的腰带,往梁上一挂,就结束了自己的凄苦的一生。因此阿炳是上吊死的,并不是我们所了解的病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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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人问过陆先生,为什么不写一个真实的阿炳呢?陆先生表示不能写,因为那个时候正好是全国阿炳热,大家都是拼命把阿炳往高处抬,这时候总不能要写阿炳的眼睛是因为票堂子得了花柳病而瞎的吧,而不是被日本人用硝镪水弄瞎的。

总不能要写阿炳爱赌博、抽鸦片,败光了香火旺盛的雷尊殿,才弄得“赤脚地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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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要写阿炳好端端的当家道士不做,自甘堕落,偏要做讨饭叫化子似的流浪艺人!阿炳拉胡琴并非勤学苦练,只靠悟性,同一曲子,每次拉都不-样,任凭他即兴发挥!《二泉映月》并非阿炳创作,源出风月场中婊子和嫖客调情时,唱的淫曲《知心客》!

这才是一个真实的阿炳,陆先生还有一句话:我们的文学与政治靠得太近了,始终纠缠不清,便出不了大作家;尤其是人物传记,千万别信,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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