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丨谢雨珊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就学习弘扬雷锋精神作出重要指示，“雷锋精神，人人可学；奉献爱心，处处可为。”“雷锋是我们‘民族的脊梁’”“把雷锋精神广播在祖国大地上”……作为特定时代下诞生的英模代表，雷锋影响并参与塑造了几十年来的国人集体记忆，成为几代中国人道德体系甚至国家政治伦理的一部分。
几十年来，作为雷锋精神的重要载体，雷锋题材的文艺作品层出不穷，伴随时代发展和社会现实的不断变化，文艺作品中的雷锋形象也体现出丰富的精神层次和时代特色，激励着人们以雷锋为榜样，争做平凡英雄。
一、爱党爱国、勤俭节约的政治英雄
1962年雷锋在抚顺不幸因公牺牲，1963年毛泽东在《中国青年》题词“向雷锋同志学习”，由老一辈革命家积极倡导的学习雷锋活动向全军全国快速推开。六十年代也成为雷锋题材文艺作品创作最为密集的黄金期，出现了一大批舞台剧目、影视作品、诗歌和出版物。
雷锋日记
这一时期的文艺作品主要聚焦雷锋爱党爱国的阶级性和勤俭节约不怕困难的战士形象——雷锋因为父亲被日本人杀死，母亲受辱自尽，哥哥弟弟饿死，自己被地主婆砍伤，而对资产阶级、地主阶级和帝国主义有天然坚定的仇恨立场；解放后他为保卫社会主义建设成果尽心尽力，体现出新中国建立后，无数饱受剥削的底层人民从“失家”到“归家”的过程；从军后作为“毛主席的好战士”，雷锋成为毛泽东思想影响改造社会主义新人的完美范例，而他本人节俭的生活作风和不怕困难的战斗精神，也为“勒紧裤腰带战天斗地”的中国人民提供榜样和激励。总而言之，雷锋是最具阶级特色的底层人民代表之一。
电影《雷锋》
军旅作家陈广生作为雷锋生前所在团的俱乐部主任，熟知雷锋的生平事迹，早在1961年就创作出3.7万字有关雷锋的报告文学《向阳坡上长劲苗》，在此基础上又与崔家骏合作创作了近十万字的《雷锋的故事》，作为全国第一部完整介绍雷锋生平事迹的专著，和1963年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刊印出版的《雷锋日记》广泛影响了一代人。
《我们的雷锋》
同一时期，作为“十七年”政治抒情诗最负盛名的代表人物之一，贺敬之于1963年创作长诗《雷锋之歌》刊于《中国青年报》，成为影响最大的雷锋诗歌。在形式上，该诗在陕北民歌、古典诗歌和阶梯式诗歌形式的基础上做出创造性发展，从气势、意境和音律等各个方面丰富了新体诗的美学范畴。按内容看，它凝聚了诗人饱满的政治热情，不仅与时代有和谐的律动，更体现出超越时代的思想内涵，极大陶冶了大众的思想情怀。其中“你在阶级的伟大事业里，在为人民服务的无限之中，找到了呵——最壮丽的人生”一句，说出了那个时代的人民心声。
雷锋之歌
此后，由八一电影制片厂拍摄制作的黑白故事片《雷锋》上映，作为最早关于雷锋的影视作品，影片主要聚焦雷锋的军旅生涯，着重描绘其如何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共产主义战士，突出表达雷锋强烈的阶级情感。片中，雷锋的参战请求未获批准，政治指导员以毛主席《为人民服务》一文中提到的张思德举例，使之悟到“党和人民需要我做黄继光，我就去堵枪眼；需要我做张思德，我就去烧木炭”这一道理，堪称剧眼。除此之外，影片主题曲《雷锋，我们的战友》、插曲《唱支山歌给党听》等歌曲，也成为不朽的文艺佳作。
雷锋的故事
“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在围绕雷锋创作的一系列歌曲中，属这首《学习雷锋好榜样》最为脍炙人口。而这首歌的创作仅用了半天时间，堪称传奇。
学习雷锋好榜样
1963年3月5日，《人民日报》刊登毛主席题词“向雷锋同志学习”。当天上午，原北京军区战友文工团团员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创作激情，纷纷表示要创作出一首学习雷锋的歌曲，下午上街宣传题词时一并唱出来。
《雷锋在我心中》
“毛主席号召向雷锋同志学习，就是树立了一个榜样。”创作组的吴洪源灵光一闪，立刻有了第一句“学习雷锋好榜样”。学雷锋都要学些什么呢？吴洪源回顾雷锋生平，抓住最核心的一组词汇：党和人民，继而洋洋洒洒地写开去……词作好后已将近中午12点，作曲家生茂顾不上吃饭就立刻开始谱曲，仅用了1小时就把曲子写好。文工团员们把曲谱抄到纸片上、手心里，一边记词一边学唱。到了街上一唱，曲调利落大气、歌词朗朗上口，内涵清晰恳切、词曲浑然天成，立刻引起群众的强烈共鸣。
二、诚实守信、先人后己的社会榜样
随着改革开放的大幕拉开，雷锋爱岗敬业、甘于平凡的“螺丝钉”精神，尽职尽责、刻苦钻研的 “钉子”精神，艰苦奋斗、勤俭节约的“补丁”精神，善待他人、舍己为公的“傻子”精神被着重强调，主流媒体以雷锋精神向青年发出将个人价值与国家利益相结合的号召。这一阶段，雷锋精神的宣传已经从追求政治认同走向社会认同，开始不断强化雷锋精神作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一部分，赋予新的认同价值。而在市场经济的洪流下，雷锋精神的传播不断受到个人主义、享乐主义等思潮的冲击，作家殷允岭遍访雷锋成长见证人撰写的《雷锋传》以及电影《离开雷锋的日子》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诞生的。
雷锋传
1996年上映的《离开雷锋的日子》是当年全国上座人次和票房的双料冠军。如果说1963年上映的《雷锋》表达的是“我若走了，你们便是雷锋”，那么在“后雷锋时代”上映的《离开雷锋的日子》则证明了“无论时代如何变化，仍然需要雷锋精神”这一经得起历史考验的“金道理”。
影片以导致雷锋意外身亡的驾驶员乔安山为主人公，描写了他在背负内心煎熬的同时不断弘扬雷锋精神、在学雷锋过程中遭遇现实挫折却矢志不渝、在用一生践行雷锋精神的岁月里让更多人成为“雷锋传人”的感人故事，深刻展现出个人命运和社会变革之间彼此影响的重要联系。
离开雷锋的日子
影片主要通过几个小故事来完成乔安山形象的建构。一是乔安山退伍后当了货车司机，因为坚持原则不给领导家属搞特殊而惹怒了以权谋私的孙科长；二是载客过程中为了救助命悬一线的孕妇违反工作规定，还亲自为孕妇输血。他在面对质疑和感谢时都反复强调“班长要是活着，做得比我好”，侧面表现雷锋精神对乔安山的巨大感染作用及其在时代变化中逐渐尴尬的地位。而在乔安山热心帮助车祸老人反被讹的戏剧冲突中，将诬陷乔安山为肇事司机的老人一家以及坚定认为“现在的人都只想赚钱”的乔安山儿子作为主人公的对照，在几次激烈的冲突和争吵中不断追问雷锋精神在精致利己的年代何去何从。最终，在公安干警和社会舆论的帮助下，目击证人挺身而出，案件真相大白。剧情达到高潮点，乔安山的妻子哭着说出经典台词，“我得为这个社会讨个公道，为雷锋精神讨个公道”，何尝不是在社会道德滑坡、信仰缺失日益严重的情况下，对观影者乃至整个社会的诘问。
离开雷锋的日子
影片以普通人的日常生活视角，弱化雷锋作为政治英模所带有的神性，让雷锋精神回归平凡个体，从而显得血肉丰满，世俗真实。雷锋作为角色出场虽然只有短短十几分钟，却成为后续剧情发展的“源动力”。《离开》作为雷锋精神的一场召唤仪式，在上映后掀起了一场对于学雷锋的全民讨论，成为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一个无法忽视的社会现象。
少年雷锋
同期上映的电影《少年雷锋》也是试图挖掘雷锋作为普通人的多面性而创作的，与《离开》一样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两部影片都是在雷锋精神面临质疑的时代条件下打破传统英雄叙事模式的勇敢尝试，避免了假大空的说教，为人们塑造了一个全新而可亲的雷锋形象。在《离开雷锋的日子》结尾，当乔安山和儿子出车遇到困难需要帮助时，一群正在学雷锋的学生们伸出了援手，寓意雷锋精神仍在青年一代自发传承。
三、乐于助人,甘于奉献的平民好人
新千年以后，文艺作品中的雷锋形象更加平民化，意蕴也更加丰富，被着重放大的有“无私奉献”“敬业先锋”“助人为乐”的精神。雷锋开始与爱岗敬业和志愿者献爱心等邻家好人形象联系起来。电影《青春雷锋》、《雷锋在1959》以及《雷锋的微笑》也是类似创作理念的产物，影视作品中影响较大的有2009年由田亮主演的电视剧《雷锋》。该片打破了传统影视作品中雷锋“高大全”的刻板印象，加入偶像元素，根据年轻人的观影喜好赋予了雷锋更加丰满的性格、爱好和成长经历。他会犯错、爱拍照、会哭闹，但也因此使得其热心助人、勤俭节约等核心的优秀品质在当代更能够被年轻人接受信服，展示了一个青春朝气的雷锋形象，作为生活化的榜样推动社会风尚的进步。而在戏剧处理之外，近年来还出现了大量有关雷锋的纪录片，比如《永恒的雷锋》《雷锋》《雷锋在鞍钢的423天》《雷锋班》《我们的雷锋》等。这些纪录片通过真实的史料和扎实的采访，结合大量珍贵的原始资料，还原了雷锋短暂而又不平凡的一生，以亲和精微的影像语言替代宏大叙事，满足观众对作为真实个体的雷锋生活现实的好奇。
雷锋在1959
雷锋在鞍钢的423天
此外，雷锋精神的传承者逐渐进入相关文艺作品的视野，开始成为雷锋题材文艺作品的新主角。以郭明义、庄仕华、孙茂芳为代表的“当代雷锋式”人物激发了创作者新的创作热情，出现了一批以郭明义为主角的电影、话剧甚至动漫作品，先后荣获中国电影华表奖、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和文华奖优秀剧目奖等。2013年由武警文工团创排话剧《庄仕华医生》和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京城活雷锋”孙茂芳》也都获得广泛好评。
庄仕华医生
“京城活雷锋”孙茂芳
这一时期，学雷锋活动和青年志愿者行动联合开展，加强了雷锋精神与公共生活的联系，而雷锋精神的发展与传承也正在从抽象理念转化为普世价值和社会实践，其宣传创作也进一步转向民间，出现在大众流行文化中。雷锋生前为其拍摄照片最多的摄影师张峻启动“留住雷锋工程”，筹办雷锋摄影展百余次，拍摄113位“学习雷锋先进个人”、雪村的流行歌曲《东北人都是活雷锋》、学雷锋红色“快闪”、红歌说唱、盛大网络推出的网游《学雷锋》等，都是将雷锋精神与流行文化结合的尝试，使得雷锋精神不断焕发新的生机与活力。
话剧郭明义
雷锋照片
跨越近六十年的历史，雷锋精神伴随共和国的成长不断经历洗礼和升华，已然通过丰富的文艺作品渗透到中华民族的精神血脉之中，成为激励几代中国人不断前行的动力。2020年新冠疫情以来，无数中国医护工作者和志愿者又何尝不是正以涓滴之力践行新时代的雷锋精神，为历久弥新的《雷锋日记》写下属于这个时代的动人篇章。也期待当代文艺创作者能够在新的时代课题下创作出富有生命力的雷锋精神作品，让雷锋精神成为实现复兴中国梦的强大精神助推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