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琳和父母一起参加演出。

李思琳与父母一起参加耶鲁大学2017届学生开学典礼。

人们往往只能容易被参天大树吸引,却只能看到树干、枝叶和花果,但看不到它的根,看不到它还是一棵树苗时的样子。人也如此,童年往往隐而不见,但它却往往决定了未来的华盖有多广、枝叶有多繁、骨干有多坚。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关注孩子的童年、关注他们成长的环境。

1994年出生于广州的李思琳如今刚满20岁,却是一个不走常规路的女孩,不仅8岁就和理查德·克莱德曼同台演奏,10岁更发行了首张个人童谣专辑。在成为中央音乐学院附中作曲系学生后,却转身选择接受通识教育,报考耶鲁大学并获得全额奖学金。这是一个世人眼中头戴耀眼光环的“神童女孩”,但揭开神秘的面纱,你会发现,十几年前她不过是一个在南粤大地上成长起来的“小秧苗”,是怎样的养分和“发酵”,让她呈现出了一种不同其他的姿态?

2014年12月30日,正值元旦前夕。从耶鲁放假归国的李思琳和母亲林静来到了著名音乐家冼星海的故里——南沙榄核镇中学,与一群孩子共同分享了她的童年、成长和转变。观望其成长轨迹,体味其教育心得,其实不难作出一番参照和见证。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学业和爱好如何“兼顾”?父母的告诫和自我意识究竟哪个更重要?怎样的孩子才适合出国?在“专才”和“通才”之间她又是如何做出的选择……这些,她都有着自己的答案。

态度:把“玩”也放进时间表

每个童年都应有个“梦”

成长在音乐人家庭的李思琳像许多孩子一样,小小年纪就开始显现出在音乐上的天赋。都说女孩子是天生的“明星”,很小的时候,李思琳就开始登台唱歌了,身为学生的她在学校一边赶作业、考试一边演出的情况常常出现。于是,从四五岁时开始,李思琳就明白,“一个人要是想做很多很多事,就要给自己制定严格的时间表。”

可能在不少人看来,李思琳比较早慧、自立,属于童年特有的玩乐时间也就少了,但她却不这么认为,“虽然我的时间排得满,但依然把玩的时间也放到了时间表里,和同龄人一样,我也翻墙、玩跷跷板、滑板车、爬楼梯,我还读书、演出、排练,在舞台上唱歌、跟伴舞的小朋友打交道也是一种‘玩’,只是方式不一样。可能有人会把学琴和读书对立起来,但我相信只要是自己喜欢的爱好,忙中也有玩的空间。”她笑言,自己不过是少看了些“白娘子”“大长今”之类的电视剧罢了。

进入到四年级以后,时间更紧张了。常常在别人玩闹的时候,李思琳在后台化妆等着上台。“那时候,身边人来人往,喧闹嘈杂,自己却反而期待能有一个安静的空间了。”于是,不甘于当一个歌手的她开始研究起音乐,期望能“把所想所读所得写进歌里”。10岁起,李思琳决定学习作曲,立志“把名字写在曲谱上”,也逐渐实现了她人生的第一次转身——从流行小歌手转身到古典音乐人。

“当时我每天练琴三四小时,还要看作曲课程,为了考进中央音乐学院附中作曲系学习作曲技法,我和爸妈离开了广州,全家搬到了北京。冬天的北京很冷、风很大,可能大家还在被窝里的时候,我已经在上课了。”一年多以后,她如愿考取了作曲系,“我一直认为,在童年时如果有个梦想,是一件非常宝贵的事情,即使只有10%的可能性也要坚持。”李思琳面对着台下的孩子们说出她的感受。

或许,有时候“梦想”一词对于绝大多数的孩子而言,过于远大。可能有人说,出身于音乐世家的李思琳,她的视野、阅历同龄人都很难企及,她的“先天条件”相当优越,好像“一出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但李思琳却认为,不管先天优越还是不优越,“每个人都想追寻幸福。‘想要什么’是支持每个人走下去的重要动力。人的追求不分贵贱,只要有追求就有动力。所以我想说:无论想做什么,就去做!”她很喜欢这样一首歌《跟着音乐去旅行》——跟着音乐开怀相守/风儿有吹拂的自由/云朵也有舒卷的温柔/春暖花开时光慢些走(申林词、顾博曲)……

“找到一个标杆向前跑,不管起步在哪里,每个人都是特别的,就算是一帮穿着校服的孩子,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据母亲林静介绍,与其他孩子一样,李思琳四五岁起就想嫁给钢琴家理查德·克莱德曼,或许这个想法很“女孩子气”,但这或许也就是她后来学习钢琴、作曲的那份“初心”。至于往后的坚持,往往是教育的引导和个人的选择。林静曾经给李思琳一本刘索拉写的《你别无选择》,原以为书中描述的枯燥的大学作曲生活会把她吓跑,让她放弃考作曲系,但没想到女儿看完却说:“妈妈,这正是我想要的生活。”

普通的孩子怎么办?林静建议:多看书。“也许你没有机会带她出国,但是可以看国外的书,当时我们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是很好,但她通过读书看到很多国外小孩从小的生活,还有一些知名人士的童年经历,于是就会萌发憧憬和梦想。中国的孩子作业量往往太大,阅读量小。阅读可以走进别人的世界,这点每个家庭都应该可以满足孩子。”对此,李思琳很有同感,“我也是在书里面得知能写出超棒交响曲的俄罗斯作曲家鲍罗丁原来是个化学家。我喜欢的奥斯卡影后娜塔莉·波特曼还是哈佛大学心理学毕业的。”她格外佩服这样多才多艺而又能“跨界”的人,同样,也对她未来的选择产生了很大影响。

教育:不当“偏才”选“通才”

让孩子因“自主喜欢”而努力

音乐似乎已经充斥了李思琳全部的生命。她小小年纪就经历丰富,按理她在音乐专业上的道路是光明的。然而,这个兴趣广泛、不甘在单一轨道上行走的女孩又一次打破了自己的局限——正当她静下心来安心作曲时,她却发现自己似乎离世界越来越远了。

“作为作曲专业的学生,现在把自己的专业定下来会不会太早?我高中学音乐,大学也要读音乐学院吗?”当时已经高二的李思琳这样问自己,经过一番思量,她决定要申请综合性大学,并且是全球最顶尖的综合性大学——耶鲁。其实,早在2011年李思琳第一次拜访耶鲁大学时就喜欢上这所大学了,那是去美国波士顿参加钢琴和作曲比赛的时候。“我先去哈佛校园转了一圈,没什么感觉。但一到耶鲁,便一见钟情爱上了它的校园。我是挺感性的人,站在那里,突然特别想努力一把考上这个学校。”当时周围的人都说她疯了,毕竟,常年作为音乐专业艺术生,要在文化课上与那些重点中学高强度文化课训练过的尖子生竞争综合性大学的名额,优势何在?“但我就是想磨练一下自己,搏一搏,而且,我只申请了耶鲁大学一所学校。”

她没有找中介,也没有上语言培训班,回忆起整个准备过程,李思琳说“那是个掉了一层皮的故事”。自己在网上找资源、做练习,在兼顾白天正常的学业和练琴之外,晚上就在家抱着书磨,最终获得了SAT2040、托福112的成绩。“这不算高,人家的SAT都在2300以上,就我还这么大的胆子敢去报。”面试她的是耶鲁大学北京校友会的主席,面对着这位在中国待了近30年、比她还了解中国的面试官,李思琳淡定地和他聊足了两个多小时,两人聊到电影《傲慢与偏见》的N个不同版本的比较,甚至聊到冷门的潘德列夫斯基……

最终,这个拥有丰富阅读经历、思考深度以及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女孩,获得了耶鲁大学全额奖学金并在她高二时提前被录取。这次,她不是以艺术生的身份去学音乐,而是像其他顶尖高手一样,去接受通识教育。现在,她正在读音乐和国际关系双专业,未来,她说,“想为跨文化交流做点事。”

李思琳坦言,她欣赏美国大学给予学生恰到好处的空间,但国内专才式的教育对她的成长也起到正面的作用,“美国宽广的教育也可能让人迷茫,让人觉得不知道做什么,因为不论是专业和上课,都是让学生自己去选择的,这意味着需要有很强的自主意识和自控能力。但我认为这个空间能让人发现自己喜欢做什么,一旦发现自己喜欢的东西,人就会投入其中,这种因自主喜欢而做的研究会比因外界施加压力而做的更有效果。”

如今中国孩子出国的人越来越多,年龄也越来越小,但国外这种自由度高的教育不一定适合所有人,一定要“愿意对自己负责,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如果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去读,就不要去。”李思琳劝诫大家。同样,林静从母亲的角度也建议,“去国外读书的事情先别着急,可以让家长先带孩子去玩玩,比如利用暑假、比赛的机会,让她经过深思熟虑和切实体会后再做决定,孩子有了渴望才会付出。”

父母:偶尔“引诱”以身作则

给孩子恰当指引绝不“夺权”

当天聆听李思琳演讲的孩子们虽未走出国门,但却有着梦想、有着成才的渴望,正如当场奏响的由本土作家申林作词的《星海故里果蔗缘》中唱到的,“这里的花,就开在眼前。”李思琳的经历,如果能让在场的孩子们在音乐、艺术、文化的任何一个领域点亮一些“星星之火”,这些正在成长的“花朵”,他们的梦想在未来也必将燎原。

如何提供这些“花朵”合适的土壤和养分?这是每个家长都会考虑的问题。李思琳的优秀几乎可以用“360度无死角”来形容,但在父母眼中,对一个优秀孩子的塑造,家长更需要“引导”和“以身作则”。看过太多被父母逼着学琴的孩子,林静和丈夫李广平都是搞音乐的,却并没有主动让孩子学音乐。“我会偶尔‘引诱’她一下,弹好听的曲子给她听,引起她的兴趣。家长要做的是引导,给她播种,让她自己因为有那份感动而主动想去做。这才是发自她内心的需要,而不是我们硬塞给她的。”

妈妈负责专业素养,爸爸则带给孩子通识教育。据李广平回忆,“一家三口大量的时间是在一起的,在家各自看书、听音乐、聊天。家庭氛围的影响最重要,如果不是学习型家庭,不是充满爱的家庭,孩子不可能有今天。”在李思琳的记忆里,家里很少看电视,反倒是一起看“大文化”书籍的时候比较多。所谓“大文化”就是与中国文化、世界文化有关的通识性的书籍,“我们让孩子养成习惯,出门包里必然放本书,参加活动的间隙、堵车时、排队时,有空就看书,学会利用时间。”李思琳最喜欢的事情是父亲陪她看电影。“比如《肖申克的救赎》,里面涉及美国文化背景,有财税、法律知识,《阿甘正传》也有很多美国历史事件,我觉得这个年纪有些东西她未必明白,所以会给她讲解电影背后的文化知识,在看的过程中她能吸收得更好。”李广平说。

这样的习惯对于李思琳英语学习也颇有帮助,“我非常理解大家的感受,背单词多辛苦多单调啊,但怎么才能让‘不喜欢’变得‘喜欢’呢?我就去找自己喜欢的书和电影,把自己当成里面的角色背台词,一页页读,把不会的单词找个本子写下来,时不时去翻一下,享受读出来的感觉,感受作者想要表达的东西。”同样,为了要考托福和SAT,李思琳不得不早上五点半起床,“练琴空闲的时候把单词卡看一下,每天只要把分散的时间利用起来,效率就会高很多。”

身为母亲的林静,虽然对女儿的学习和练琴严格要求,但却一直以女儿的意愿为第一位,“虽然身边的人不理解,为什么她中途放弃好不容易考上的中央音乐学院,但我想既然她有这个梦想,我就陪着她去。后来她考上了耶鲁,还得了奖学金。我能做的,就是把她带到学校,让她多考虑一下。给她一点指引,她确定了方向,父母就需要去陪伴她一起努力。真正的主动权一定是在孩子那里,而并非父母。”

南方日报记者 周豫 实习生 叶嘉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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