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在法国波黑喔市举行的第二十一届国际青少年音乐比赛上,来自中国广西的钢琴手13岁的高智宇与欧洲交响乐团的乐手们同台演奏,悠扬悦耳的琴声像高山流水,款款地融入人们的心田……

演出结束后,现场爆发了

长时间雷鸣般的掌声,高智宇也由此被誉为百年难遇的钢琴天才,得到了世界著名钢琴大师萨克斯·弗利亲自颁发的奖章。

然而,谁能想到,这个在钢琴上弹奏出如此美妙声音的少年竟是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智障儿。母亲生他时因难产而损伤了他大脑部分思维神经,让他只能永远用幼稚的思维来感知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8年前,承受不了生活重负的母亲弃他而去,是父亲高铁用如山的父爱,艰难地启迪儿子的心智,才使这个音乐天才弹奏出了生命中最纯净的琴声……

绝境相依,父亲与智障儿子不离不弃

今年42岁的高铁是广西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一名普通的职工。1987年,他与相恋多年的女友李萍萍组建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1992年2月2日凌晨李萍萍遇上难产大出血,只得选择了剖腹手术。当婴儿出生时,孩子脸色已青紫,气若游丝。产科医生马上进行了紧张抢救,才把孩子从死亡线上夺了回来!

智宇到了一岁多,还不会喊“爸爸”、“妈妈”,而且常常独自在一个角落里傻傻地坐着,眼神呆滞,从来不和小朋友们玩耍;躁动时他就旁若无人地大呼小叫,简直是个“无法无天”的捣蛋鬼!

高铁夫妇心急如焚,带着智宇来到广西最好的医院给儿子诊治,结果是冷冰冰的一纸诊断书:由于母亲分娩时难产,导致婴儿长时间窒息,而引发大脑缺氧,损伤了孩子脑内的部分思维和行为神经,高智宇属先天性智力障碍,经鉴定为智力二级残疾——这就意味着高智宇智力发育将异常缓慢,思维很可能将永远停滞在童稚阶段,而且也终生需要别人的照顾!

最后,医生、亲友都建议高铁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去,或者再申请生一个健康的孩子。

但是,高铁坚决不同意这样做。回到家里,他对痛苦哭泣着的妻子说:“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不要放弃这个孩子!”

以后,孩子的病状,就像一座沉甸甸的山,压得高铁夫妇喘不过气来。他们四处求医问药,家里的积蓄很快用光了,但智宇的病却没有丝毫起色。三四岁的孩子,正是人生发育成长的最好时机,但是智宇却完全不是一个可以培养的“苗子”:教他洗手,他拧开水龙头就跑;教他扫地,他拿扫把当打仗工具四处挥舞;他不会背任何字母与文字,教他讲一句话要反复好几十遍;教他洗澡,他把水淋一下就冲出卫生间;教他刷牙,他却咬牙膏“吃”得津津有味。

智宇满了4岁之后,该去上幼儿园了,可幼儿园接受智宇后没几天,又把智宇退回来了,说这样的智障儿童幼儿园没法照顾。

这样,夫妇俩既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时间一长,挥之不去的疲惫、压抑与绝望,时时刻刻地笼罩在这个曾经幸福美满的家庭里。

1997年春节过后,儿子5岁了,一件让高铁痛不欲生的事情发生了,妻子向他提出离婚!智宇正是最需要亲情关爱呵护的时候啊!妻子却为了个人的精神感受,而选择放弃家庭和孩子,难道她真的忍心吗?

可是,李萍萍坦白地说:“我也爱孩子,就像我当初爱你一样。可是,我已经受不了。我只有离开,否则再这样下去,我会发疯的!”

既然如此,高铁同意了妻子的离婚要求,决定自己独力抚养智宇。而李萍萍也自觉愧对高铁父子,离婚时,没有提出任何财产要求,并且答应每个月如期给孩子送抚养费过来。

办理离婚手续那天,高铁在房间里痛苦地抽着烟,看着相亲相爱10多年的妻子就要离开这个家,一种被遗弃的无奈与伤痛涌上心头……从此以后要自己一个人肩负起智宇的一切,那种漫无边际的黑暗与绝望,就像一把钢刀深深地刺进了高铁的心口,他似乎理解了妻子要离开的原因——是绝望,是无助,更是前路茫茫!而自己毕竟是个男子汉,就是山一样的重负,也要挺直脊梁扛起来,今后绝不会让智宇受到一点点的委屈!

而智宇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天真地牵着妈妈的手说:“妈妈……你怎么啦?你要出去吗?什么时候回家?……”

听到孩子那幼稚的声音,李萍萍心如刀绞,忍不住哭着走了,高铁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泪流满面,整整3天不吃不喝。

以后半年里,高铁几乎每天都是在极度的痛苦与失落中度过的,当忙完一天的工作,看到灯下儿子那甜甜入睡的面容,他的泪水忍不住滑落下来!今后儿子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若是自己在痛苦绝望中沉溺下去,儿子怎么办呢?不能再这样了!只有选择勇敢地向黑暗的命运挑战!

1999年夏,高铁开出了比一般家庭保姆多一倍的工资,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保姆小洁。由于智宇时常“惹事”,小洁为此头疼不已,甚至被智宇气得哭起来。然而,智宇在家里创下了“满地残局”后,还用那纯净得像湖水般的眼神,天真地问道:“姐姐,你怎么啦?……”

1999年秋,经人介绍,一位美丽的女孩得知高铁及其儿子的故事后,非常震撼和感动,特别是当第一次见到高智宇以后,她就直接对高铁说愿意嫁给他,以后也不生孩子了,和高铁一起照顾智宇一辈子!

高铁那颗快要枯萎和窒息的心感动不已。可是,不到一个月,有一个周末,他们带着智宇一起到南湖公园玩时,遇到了未婚妻大学里的几个同学,当他们发现智宇竟然是一个“弱智儿”时,都不由得发出了一阵惊呼:“啊!你疯啦?为什么要给一个弱智的人做后妈呀?”

当晚,女孩第一次没有给高铁打电话。几天后,高铁知道女孩在面临着艰难的抉择,就主动对她说:“我理解你的难处,你会有更好的未来,不值得为我们委屈了你自己。”说完这些话,高铁的眼泪便悄无声息地奔涌而出……

经历了情感的第二次变故,高铁深知:世界上是不会再有奇迹出现了。于是,高铁彻底地放弃了对爱情和婚姻的渴望,一心一意地培养儿子。

无意的琴声,创造了孩子音乐的奇迹

2000年春,高铁的一个外地同学来南宁出差,到高铁家看望他。晚餐时,同学提出要重温大家参加文艺汇演的快乐回忆,于是,高铁打开了家里尘封已久的音响,播放世界钢琴名曲。

当一串流畅欢快的音符从音箱里飘出来,令人吃惊的场面发生了—一向手舞足蹈的儿子智宇,却在听到这首曲子时马上安静下来,而且还微微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在享受着这美妙的音乐……

之后,当第二首《献给爱丽丝》行云流水般在家里飘荡时,智宇已经用稚嫩的声音哼唱起来。小小的脸上,那份安然、快乐、宁静、陶醉和向往,让两个多年来喜好音乐的大人全都看呆了!

那一晚,整张《世界名曲》10首音乐接连着播放,智宇就一直安静地坐在大人身边,他的小手还有节奏地轻轻放在了高铁的手上与父亲一起轻轻地握着,似乎要与父亲一起感受这份已往未领略过的安宁与沉醉。

这时,高铁不经意地欣赏着儿子的一双手——他的手指纤长,柔软度非常好,这10根调皮柔软的手指,正放在爸爸的大手上,随着飘起的音乐有节奏地摆动着,那种感觉太奇妙了!

热爱音乐的客人与高铁一样地激动,他在临走前郑重地对高铁说:“让你儿子去学习音乐吧!我绝对相信,音乐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变化,他会成为创造奇迹与神话的人!”

当儿子第一次如此陶醉地在音乐声中进入梦乡时,高铁的头脑里却像万马奔腾般的激动——走过了漫长的挣扎与孤独,命运却正在向他和儿子打开了另一扇阳光的大门!也许人的命运真的像一本书上写的那样:“上帝给你关闭了一扇门,也一定会同时给你开启另一扇窗。”

其实,早在年少时候,高铁就非常喜爱音乐,他还担任过小提琴手,会演奏多种乐器,熟悉许多中国民歌与世界名曲。

第二天,高铁就把自己以前收藏的音乐唱片都拿了出来。智宇一直安安静静地聆听着,而他特别感兴趣的是钢琴曲,一首曲子只要听过两三遍,就几乎可以将它从头到尾哼出来。于是,高铁当晚就向一位几年前“音乐沙龙”的朋友借来一台电子琴。智宇第一次好奇地在电子琴前坐下,在黑白相间的键盘间敲敲打打,那悠扬的琴声让他非常激动。

那晚,高铁专门把《秋日的私语》放了好几遍,随后教智宇哼唱曲子,并在琴键上将曲子弹出来……

不到一个小时,智宇就能够自己在键盘上找到与音符相对应的键位,并按照节拍弹奏出流畅的曲子了。在高铁教第二首曲子时,看完爸爸的示范后,竟然用电子琴把曲子完整地弹了出来!

多么不可思议啊!从出生一直到8岁都是在混沌世界里的儿子,根本不识乐谱和不懂乐理,却有着如此惊人的音乐天赋!

高铁没有钱为智宇请钢琴教师,就向一位极要好的朋友借到了一台钢琴,经过一个多月的悉心教导,智宇迅速地掌握了五线谱和其他乐理知识,这无疑于如虎添翼。高铁开始有意把一些智宇从未听过的歌曲先唱了几遍,没想到,智宇只是默默地听他唱完,转头坐在钢琴面前,就可以把那些歌曲重新演奏一遍!他简直就是个没有被发现的音乐奇才!

以后,智宇就没有休息日了,他不愿意离开这台钢琴半步,他没有玩具、游戏机,成了这台钢琴的忠实伙伴。每天上午和下午,智宇都要弹奏三个小时,晚餐后再弹四个小时。两年多时间,高铁把自身所有的音乐知识与乐器演奏能力,悉数教给了儿子。

2001年3月初,高铁找到了广西艺术学院音乐系著名的钢琴教授余立,希望余教授能把儿子收为学生。余立起初根本无法相信一个智障儿童能弹钢琴,她先演奏了几首智宇从没听过的曲子,之后要求智宇模仿弹一遍。然而,智宇却几乎能把余教授演奏的那几首曲子原汁原味地弹奏出来!若非亲眼所见,余教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她惊异地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许正是因为他只能永远用幼稚的思维来感知这个繁杂的世界,他才能弹奏出生命中最纯净的琴声……

余教授当场决定:破格收下这个特殊的学生!

得到专业老师的指导,高智宇的琴艺更加突飞猛进。2004年初,智宇已通过钢琴八级考试(最高为十级),一个智障孩子,虽然在生活上仍是个“捣蛋鬼”,却能在音乐上有这么高的造诣,这真是一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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