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谱笛_剑谱笛_剑谱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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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勇男涉险寻真爱 恶汉呈凶杀发妻

原来,龚龙飞所在的铁鞭门,在江湖上少说也有百余年历史,但这么多年,在江湖上却一直都没有什么大的作为,始终只是被看作是个三四流的武术流派。龚龙飞在师门下学艺时,勤奋刻苦,一直以将师门发扬光大为己任,所以在铁鞭门里进步最快。再加上他天生臂力过人,所以他的铁鞭舞动起来,威力远胜其师。他师傅见他如此,高兴坏了,不但将本门的技艺尽数相授,最后还将自己的独生女儿陈娇柔嫁给他。陈娇柔平日在家中娇生惯养,性情刁蛮无比。龚龙飞虽是他师哥,但她从不分场合,不论人前人后总是命他做这做那,令他尊严尽失。龚龙飞看在师傅面子,凡事总让她几分。龚龙飞师傅过世之后,陈娇柔数月茶饭不思,伤心欲绝,龚龙飞见她如此,便百般安慰她,凡事都不想逆她的意。一来二去,陈娇柔对她丈夫的态度便习惯成自然,铁鞭门的大小事情她都要插上一手,这样一来,她丈夫那“铁鞭震八方”威名便慢慢地被熟悉内情的武林中人戏称为“铁鞭震七方”,弄得龚龙飞在武林中都抬不起头来。

龚龙飞本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当日只是碍于师傅情面才对陈娇柔百般迁就,但时间一长,便觉得自己的夫妻关系有点不是滋味。妻子本应贤良淑德,岂能对自己的夫君呼呼喝喝,尽管在家中还是没有与陈娇柔发生口角,但内心对她的一点点柔情也渐渐被妻子每日不变的横蛮态度所磨尽。

也是合该有事,一日,陈娇柔又在家中无理取闹,为了避免与她冲突,他便独自到郊外黄梅寺闲走,无意中见到一个美貌的中年妇人在寺院的后山的亭子里啼哭。龚龙飞是个侠义之人,见此弱质女子在这啼哭,便以为她受了某个恶霸的欺负,忙上前向她问个究竟。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妇人原来就是名震天下的飞鹰镖局总镖头的严恨天的妻子—郑吟秋。

郑吟秋和严恨天生了严彩蝶之后,便不知什么原因,无论他们怎样努力,却始终再不能生养个一男半女,这事让严恨天大为光火。要知道,严家部署这么久,就是为了夺取江山,进而由严氏后人世世代掌管中原的生杀大权,要让严家没有男丁而绝后,严恨天是无论如何不愿意。为了增加生男丁的机会,严恨天便常常与庄中的采茶女鬼混,以求有日可以一矢中的,为严家夺取天下之后先准备一个接班人,尽管严恨天的一切努力都徒劳无功,但这一切却让郑吟秋感到十分伤心。

那天,她和严恨天吵翻以后,一人偷跑出来。她知严恨天眼目众多,便一路上东走西窜,最后来到了山东的黄梅寺。当时她已基本上将当日匆忙离家时所带的银两用尽,但也不想回去再受严恨天的气。一气之下便想到黄梅寺出家当尼姑。但又想到要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完下半辈子,不禁悲从中来,便跑到寺院的后山痛哭,不想被妻子压得长期喘不过气来的龚龙飞遇到。

龚龙飞本不是好色之人,但见到这么美貌的女人哭得犹如雨打梨花,也动了测隐之心。当下便走近用好言好语来安慰她。谁知这女人多年来都受到严恨天的冷落,现在见有人对她如此温柔,仿佛是千年的坚冰遇到红炉火一样,立时融化在他的怀里。龚龙飞见美女在怀,也是吃惊不小。他平时绝不是个喜欢拈花惹草之人,虽他在山东一带也算是有头有脸,但却从没有和朋友到什么“怡红院”、“万花楼”之类的地方饮花酒。一来是因为家中有头母老虎,二来他本身也并非是好此道之人。

但那天,因为陈娇柔与他闹别扭的缘故,他心情非常恶劣,见到严恨天的妻子郑吟秋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他才猛然发现原来女人可以如斯温柔。不知是天公作美或是作弄他们,反正他们自那时便好上了。不过,陈娇柔不敢对龚龙飞表明她是严恨天妻子,只是说她丈夫是艳茶庄内的武术高手。因为她见龚龙飞腰扎铁鞭,一看便知是个武林中人。严恨天在武林中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她怕龚龙飞听到之后害怕不敢与她交往。她平时极少和武林中人来往,对武林中人知之甚少,所以她以为龚龙飞只是个普通的武林人物,却没想到他也是一派掌门。

龚龙飞当然也不敢对她直说自己是山东铁鞭门的掌门人“铁鞭震八方”龚龙飞,只是说自己是山东铁鞭门的弟子。

本来郑吟秋对生活的已极为厌倦,见到龚龙飞后,生命又再燃起了希望之火。她知道艳茶庄长期与琉球国有生意来往,又知道琉球远离中土,要是两人逃到琉球避世,应不会被别人发现。只是要远渡琉球,如果不带多些金银前去,自己平日用钱大手大脚惯了,到了琉球国的日子就会相当艰难。当下,她与龚龙飞约定,要他在秋季时到艳茶庄内的蝴蝶湖边找她,她每天都会作好准备等他,所以龚龙飞此时真正感兴趣的其实不是找到解除谢天寿等人的解药,而是想在艳茶庄内发现蝴蝶的踪迹,因为郑吟秋告诉过他,蝴蝶湖边的蝴蝶成千上万,只要走近泉边,一定会见到数不胜数的蝴蝶。郑吟秋考虑到艳茶庄道路复杂且高手众多,担心龚龙飞找不到蝴蝶湖的所在,故与他分手时,手绘了一张艳茶庄的地图给他。这便是龚龙飞不断拿出来看的那张纸。

龚龙飞闯庄本就是要找郑吟秋,却糊里糊涂地遇上了雷不动,经过一番苦战,龚龙飞被雷不动风雷钩扫中,和别的武林人物被关了起来,尽管他一直想到蝴蝶湖去,但却总没有机会。后来,众人要离开艳茶庄,他又担心落单重新被捉,到时更难到蝴蝶湖去,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和大众一同离去。

后来,听说谷风、闻素肌要二闯艳茶庄,他便感到机会来了。谷风和闻素肌的武艺高强,要是遇上雷不动之流,他也不必担心再次被捉。后来,他见进入艳茶庄,只有三几个庄客把守,三两下便被他们制住了。他的胆量也渐大起来,便出现了刚才龚龙飞装病的一幕。摆脱谷闻二人之后,他按图而行,终于和郑吟秋会面。

谷风素肌二人自然不知个中内情,只是感到龚龙飞和那女子的举动又为艳茶庄增添了几分诡秘。

龚龙飞与郑吟秋相拥了一会,便顺着后边的树林慢慢隐去。

谷风素肌相互对望了一阵,都不禁会心一笑。立时快如闪电地朝龚龙飞他们隐没的方向追去,他们心里都有一种想法,就是想通过跟踪龚龙飞二人揭开艳茶庄诡秘之谜。

谁知到他们来到那树林时,发现那林子不但很大而且歧路还颇多,到了谷风素肌奔到林子时,龚郑二人竟然不见了踪影。素肌和谷风顺着最大的那条路追去,

追了大约半炷香时间,已达林子边沿,却发现眼前有十余间屋子用红石头造的屋子。

谷风和素肌跑了半日,腹中都有几分饥饿之感。谷风和素肌把身上的干粮拿出来就着旁边的溪水吃了少许便先后轻轻一跃,上了屋顶。二人都是世间少有的高手,在屋上行走真是仿如飞行一般。

突然间,他们听到脚下的房子有些喧哗之声,便停下脚步,想看个究竟。

他们各将前头的瓦面移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隙,向内观看。看到里面原来是一间很大的厢房,里间摆设十分精致。在房中央,有两个男女在拉拉扯扯,男的五十余岁,衣着华丽,外形雄壮,正是严恨天的得力手下雷不动。另一人是个年轻女子,颇有几分姿色。

只听雷不动紧紧拉着那女子说:“红儿,今日一定要依我。”那女子眼波一转,半推半就地道:“不行,除非你娶我作二房,不然,我们这样偷偷摸摸的行事,要是让夫人知道,她定会打断我的脚。”雷不动又赔笑道:“娶你我自然是一千个愿意,但我那婆娘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若果我现时娶你,她还不把屋给吵塌下来。不过,以我今日之财力,你就是要我在外面给你买个庄子,也不是什么难事。”那女子娇笑着:“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要转眼便忘了。”她一面用拳擂打着雷不动的肩膀,一面便顺势依倒在雷不动身上。

谷风、素肌见他们在此调情,正准备掉头不看,那屋的大门突然被人大力撞开,接着,一个女人像发疯一般地闯了进来。雷不动平日处事十分冷静,但见此女人闯进,却显然吃了一惊。

闯进来的妇人见雷不动与另一女子搂在一起,勃然大怒,顺手从室内提起一张椅子向他们劈去。雷不动如此功夫,岂会被她伤着?只见他手腕一抬,已将那椅子夺下。那妇人见他如此,更为光火,怪叫一声,扬起右手便向年轻女子的脸上抓去。雷不动赶紧用手挡开,那年轻女子自妇人进来之后,一声不敢吱,见雷不动将闯进来的妇人挡住,忙脚底下搽油匆匆溜了。

那暴跳如雷的妇人见雷不动抓住她,让那年轻女子溜掉了,更为恼怒,突然停止了挣脱,嘴里哼哼地冷笑了数声:“如果你再和那狐狸精混在一起,我一定要叫你好看。你以为你背着庄主的那些勾当我一无所知吗?我手头可有你背叛庄主的物证,如果让庄主知道了你的臭底,我看你还怎样风流快活?”

雷不动脸色铁青,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恶声恶气地道:“你是想我们全家死无葬身之地吗?快点把那物事拿来。”

但那女人还是不依不饶地尖叫:“我不管,要是你还和那女人鬼混?我宁愿和你一块死好了?”

雷不动手一晃,已然捏住了那女人的咽喉,沉声威胁道:“你究竟给不给我?”那女人尽管咽喉被制,但还是手脚乱动,最后竟然尖叫起来:“雷不动要杀人了!雷不动要杀人了!”

也不见雷不动如何动作,那女人四肢突然一齐软了下来,那凄厉的叫声嘎然而止。原来那女人的喉骨已然被他用手劲捏断。

闻素肌平生最恨的便是那些寡情薄义的人。从雷不动与那女人的对话中,她便猜想出那女人是雷不动的妻子,现在见雷不动的手段如此残忍,不禁怒火中烧,正想拨剑跃将下去教训他一番,却发现有人轻轻地拉了拉她袖子。她转头一看,看到谷风向她打了个稍安勿燥的手势。

原来,谷风知道雷不动个性十分硬朗,再加上他为此事杀妻,可见此个中关系必定十分重大。即使将他捉住,也未必能够让他吐实。如果偷偷地跟在他后面,可能还会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要是运气好的话,找到艳茶庄那种怪异迷药的解药亦未可知,故他便使眼色让素肌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二人再次朝屋内张望,看见雷不动在他妻子身不停的搜着,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雷不动面色似乎十分凝重,一改平日那胸有成竹的神态。他细细地搜了好一会,还是一无所获。他坐在床边想了一会,便又急急忙忙地从身上拿出个小瓶,将一些药粉倒在他妻子尸体之上,很快,一股浓烟冒了出来,不一会,浓烟散尽,地上就余下一具白森森的骨架。雷不动又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大口袋,又在手上套上一对鹿皮手套,三两下手脚便将那骨架装在袋中。

谷风和素肌知道他想毁尸灭迹,便决定跟着他前行,看看他还有什么举动。雷不动用一条细绳将口袋捆好,正想提袋出门,突然又停了下来,将那麻袋放在门后,然后又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把头伸出去探了探,见无动静后才放心地回头将那麻袋提在手上,顺着门前的小路飞烟一般地走了。

不到一炷香功夫,雷不动便走到蝴蝶湖边的那个小树林,行至一树木繁茂处,东张西望的一番之后,他便抽出背上的风雷钩挖起地来。他万万没料到离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有两个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用说,这便是谷风和闻素肌。谷风和素肌见他不停挖土,均心中暗想:“原来他想将他妻子埋在这里。还好,至少他会将她的尸骨安葬,不至于弃至荒野。”二人正思想间,看到雷不动越挖越急,只见泥土不断翻飞,转眼间,他已挖出了一个大洞。

突然,雷不动身子一弯,从洞中取了一个铁盒,从里面取了件东西出来藏在贴身处。雷不动又顺势把铁盒和地上的麻袋上丢至洞中,接着,便又用风雷钩将洞边的松土推入洞中。

谷风素肌正准备现身将他制住,雷不动将刚才挖起的物体藏得如此严实,一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若他们将他逮住,然后将那物体搜出,并以此为把柄要他拿出谢天寿等人的中毒的解药来,他便不可能不给。尽管此举不太光明磊落,但事急且从权,谢天寿等十余人犹在连家庄中毒多时未解,如时间拖得太久可能会对他们身体造成更大的危害。

正在他们将要出手之际,林子外面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来人正赶往某处。谷风素肌恐怕节外生枝,便又将已微微耸起的身子伏了下来。

雷不动也听到此急速的脚步声,心内骤然一惊,忙急跳几步,跃到林子一空地,挥动风雷钩,一招一式地假装练起功来。谷风禁不住心中暗赞:“雷不动这家伙见机真快。他不仅武艺了得而且心思竟然也达到如此细密之境,确实难得。艳茶庄内的人,委实不容小觑。”

正转念间,林外的人已然走近。原来正是严恨天的妻子郑吟秋。郑吟秋手提包裹,行色匆匆,一改以往风姿绰约的神气,竟然走得满身香汗淋漓。

严恨天平日虽然威严,但对阎林、雷不动、魏心明等几个跟随严家多年的老部下,还是颇为客气,与他们以兄弟相称。不过,雷不动等人跟随严恨天多年,深知他那冷酷无情、心恨手辣的个性,平时在他眼前的一举一动,必定中规中矩,绝对不敢有所差池。

雷不动见郑吟秋走进林子,心内不禁一惊。郑吟秋与雷不动之妻平日对自己的丈夫背着妻子与别的采茶女鬼混之举动都极为憎恨,故此,此两个女人平日交情十分深厚,常常在一起数落她们的男人。

郑吟秋见雷不动在此,也是吃惊不小。还是雷不动先回过神来,对着郑吟秋道:“严夫人,何事匆匆,是否需在下效劳?”

郑吟秋定定神道:“原来是雷兄弟在此用功,怪不得整个林子都是风雷之声呢。”平日严恨天对雷不动几个心腹总是以兄弟相称,故郑吟秋对雷不动如此称呼。其实,严恨天平日办事心恨手辣,阎林、雷不动等人心内十分明白,所以对严恨天总是以庄主称之,不敢乱上下有别之礼。

郑吟秋朝雷不动点点头道:“不打扰雷兄弟用功,我只是要到惜春院走走,并无要事。”说完,头也不回地从林子的一条小路走了。

雷不动见郑吟秋走了,急速跳动的心脏才慢慢恢复了正常。他擦拭一下额上汗水,又用风雷钩将埋他妻子的土堆再扫平一些,再切了几大块草皮铺在上方之后才匆忙离去。

雷不动急走了十余步,突然发现前面站着两人。不用说,一个便是曾经让他大吃苦头的谷风,另一个却是仙剑山庄掌门闻素肌。雷不动知道二人手段,见他们突然出现,知道此番必定难以脱身。

谷闻两人还未及向雷不动发难,林子的外面又突然传来一阵的杂乱的脚步声。谷风闻素肌知时机紧迫,立时便好像心有灵犀一股,一左一右,向雷不动疾攻而出。雷不动的功夫本也不错,但仓促之间又如何敌得住两位当世高手的联手袭击,不出一招便分别被二人点中。两人又是双顾一笑,手脚毫不停留,只见他们晃了几晃,便一齐将雷不动提着,躲藏在林子的一株大树上。

他们刚将身子没在叶子丛中,林子外的人便闯了进来。谷风与闻素肌在树上看得真切,被推进林子来的不是别个,正是与他们一起闯庄的“铁鞭震八方”龚龙飞。龚龙飞此时十分狼狈,那身考究的外套竟在这短短的瞬间被撕了几个大洞,身上沾满尘土,可以看出他必定是经过一番苦战才失手就擒。

他们又朝押着龚龙飞的那群人细一打量,立时发现龚龙飞被擒确是意料中事。原来擒住龚龙飞便是严恨天和阎林、魏心明等人。

原来,龚龙飞与郑吟秋约好,待郑吟秋回家收拾细软之后,便到湖边会合,然后一起远走高飞,以后不再在中原出现。

谁知事有恰巧,郑吟秋回家时刚好她女儿严彩蝶来看她。郑吟秋当然不敢告诉女儿自己准备和别的男人私奔之事。为了不让女儿看出蛛丝马迹,她只好假装无事人一般地和女儿聊了一会,最后才把严彩蝶打发走了。谁知就是这一担搁,龚龙飞就出了事。因为龚龙飞等得久了,便担心郑吟秋出了什么意外,竟将郑吟秋叮嘱他不要乱跑的话抛到脑后,不顾死活地闯到严恨天等人居住的地带来。更不幸的是他刚好遇到那矮个子阎林。龚龙飞不知阎林的厉害,竟然想捉住阎林,从而让他带自己寻找郑吟秋。最后的结果诸位已经看到。他经过一番苦战,终非阎林敌手,被阎林像玩猴儿般地戏弄一番后,被其捕获转交给严恨天处理。

龚龙飞的功夫虽不极高,但骨子里却十分硬朗。无论严恨天他们如何折磨他,他始终不肯吐露自己再次闯庄的秘密,但严恨天从他身上搜出那张艳茶庄地图,认出是郑吟秋字迹,还有那个绣着两只鸳鸯戏水的花荷包,严恨天一眼就认出是郑吟秋亲手造的女红。此时,纸就终于包不住火了。

谷风见龚龙飞身上沾满血污,心内不禁有些难过。尽管龚龙飞另有目的,但毕竟他们三人同时闯入庄中,如果他们三人不能同时全身而退,心里总感到不是滋味。

闻素肌的心里却另有想法。她平生最恨的便是背信弃义的男人。这龚龙飞自有妻子,为何还要到此来与别人的女人钩三搭四?现在被别人捉住,正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正所谓自作自受,丝毫怨不得旁人。

谷风本想突然冲将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将龚龙飞抢走,但他又看到严恨天的手中提着刚才在白屋前的那只古怪的笼子和那支黑色的笛子,又将微微耸起的身子伏了下来。他的心思本就细密,要是他失手的话,白白送了性命不说,还没法拿解药回连家庄救人。他瞅了一眼闻素肌,只见她雪白的脸庞带有几分桃花般的颜色,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他们正思想间,严恨天等人已将龚龙飞顺着林子押了出去。还未待谷风有所动作,素肌已经从树上跳了下去。谷风也明白,雷不动功力不低,两三个时辰之后,他的内力便会将被闭住的穴道冲开。不过,就此两三个时辰应已足够他们找到解药了。

他将雷不动摆到了树叶比较茂密的树枝之中,正准备也跳下树去,突然又想了一件事。他将手往雷不动的怀里一探,手出来时手里已多了一块黄色的丝绸。

谷风轻轻拍拍雷不动的肩膀,轻笑道:“雷兄,此处风凉水冷,正是欣赏风景的绝佳处所。可惜在下有事,不便作陪,就此告辞。”言罢,身子一晃,已然轻轻巧巧地落到地面。

素肌与谷风展开那块黄绸子一看,只见上面是一幅用朱砂画成的画。画中是一个怪石参天的山谷,旁边还有许多用古怪符号作的标记。在图画的下面,还有一段满文。因谷风与素肌不识满文,共看了怪画良久,始终不得个中奥秘。最后谷风只好将它收在怀里。二人稍作商议,便决定一块到严恨天杀狗旁的那几间白屋子探探看看有何古怪,然后再想办法将龚龙飞救出来。若然三人能够全身而退并将解药顺利带到连家庄为众人解毒,就真称得上功德完满了。

当二人经过蝴蝶湖时,看到湖边的景致还像刚才一样,数万只蝴蝶还在不知疲倦地上下翻飞着,湖面在日光的影照下泛起片片银光。看着日已偏西,二人才意识到他们已奔波了半日,腹中的食物早不知跑到何处去了。当下,他们就在湖边净了手,坐在草地上拿出带来的干粮分吃着。

湖水很深,湖水呈现出柔柔的碧绿色。二人的身影在平静的湖面形成一青一白两个影子。有些干粮碎屑落在水里,引来一群不知名的小鱼儿,在湖边那稀稀落落的芦苇丛中争抢食物,光洁得如同碧玉镜一般的湖面立时被刻上一圈圈大大小小的波纹。

他们边看着湖面的秀丽景色,边默默无言地吃着干粮,一任漫天飞舞的彩蝶在身边追逐着。

不知怎的,共同折腾了大半天,两人的心在不知不觉间贴近了许多。闻素肌闯艳茶庄的本意是要在武林人士前公开向谷风挑战,若能得胜,则一来可雪师傅当日在嵩山战败之耻,二来也能凭此战重振仙剑山庄声威。林楠将仙剑山庄的掌门之位传她,尽管师傅没有明说要她重振山庄声威,但按照她的个性,她万万不愿意她历尽辛苦而创立的仙剑山庄就此在江湖上烟没。谁知,自闯庄以来,她却不由自主地陷入命运的怪掌之中。一开始,她在严氏宗祠中因吃了谷风的烧鹰而与严王氏等人冲突,最后竟然要谷风与白若雪二人解围才得以脱身。后来,在严家大院里,内力超凡的她又差点与众武林人士一起栽在严彩蝶的芝兰催春散和天魔筝音之下,好在谷风鬼使神差发起了佛门狮子吼才令众人解困。这样一来,闻素肌真拿不出什么理由来向谷风挑战。而且,尽管她自修《灵宝毕法》之后功力大进,但从在严氏宗祠的战况看来,谷风的功力似乎亦有大进。她感到即使此刻与他比武,也断无法稳操胜券。若是自己再次受挫,仙剑山庄就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这次,她跟随他再闯艳茶庄,本意就是想试试他的武功,探探他的武功造诣究竟有多高。

谁知,与谷风相处的时间越长,她越觉得对他不但恨不起来,反而对他有某种依赖之感。

谷风不是素肌腹内的蛔虫,可不知素肌有这许多心事。嵩山一役他完全处于被动,当时他只求自保而决无害人之心。他想素肌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她师傅之死并不是因为打斗受伤所致,而是另有原因。故此,他与素肌相处时心里虽有一点儿内疚,但却没想到素肌来艳茶庄的目的只是为了一雪她师傅当日嵩山战败之耻。他心里有几个急待解决的问题。第一是快速想办法将龚龙飞救出。第二是尽快找到谢天寿等人的解药和弄清楚他们如何中了艳茶庄毒手。第三是弄清楚严恨天早上在白屋前究竟玩弄什么花样,不把此谜团解开,他始终放心不下。与严恨天接触以来,他一直感到严恨天满身歪气,隐隐约约感到严恨天在艳茶庄搞这许多名堂断不是闹着玩的,肯定带有一些极其可怕的目的。要是艳茶庄此举害及武林,自己当然不可置身事外。还有,与龚龙飞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与惜香院的美丽女子又究竟有何关系?

两人正想着各自的心事,突然身后的林子飞起一大群受惊的乌鸦。听到此声怪异,二人知道必定有事发生,正欲过去看看。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从林子里直传了过来,而且越来越高声,似乎有一大群人正朝这儿走来。

四顾之下,他们发现除了旁边的两棵合欢树外,别无它处可以藏身。只听“嗖!嗖!”两声,刚才在湖边坐着那两个身影已然不见。

素肌隐身于雌树的树枝之上。凌空俯视,艳茶庄的景色尽收眼底。

高高低低的红色石屋,掩映在青青的茶田之间,中间又点缀着许多翠绿的草地和浅蓝色的小湖,直如世外桃源一般。素肌心中不禁叹道“这般好去处落在严恨天这样的人手中,真是可惜。”

跃上那株雄树的谷风可没有素肌那样的闲情逸致,因为他刚在树叶间将身形藏住,便发现在离他不远处的枝条之间有一件不属于树木的东西。

那是一个额青色的包裹,端端正正被放置在树枝之间。谷风正想跳过去,看看里面有何玄机,却突然听到树下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谷风俯身望去,看到湖边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走在当前一人竟然便是艳茶庄的庄主严恨天。奇怪!严恨天从以往那不可一世神气今日竟然荡而无存。只见他面色铁青,好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双眼发出一阵阵的寒光。紧跟其后,大约有十余人,都是严恨天手下的头面人物。胡子雪白但个子像孩童的阎林、满肚子计策的魏心明、飞鹰镖局分局的总镖头李端等人正指挥几个大汉推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男的是铁鞭门的龚龙飞,女的却是刚才匆匆离去的郑吟秋。走在最后的是手提龙头拐满头白发但步履仍然轻捷的严王氏。严王氏满面怒容,一边走,嘴里还不停地骂着。谷闻二人内力惊人,听力自然比常人高出许多,听出严王氏正在骂媳妇郑吟秋不守妇道,是个贱女人。

这群人就这样嘈嘈闹闹地一直走到蝴蝶湖边。此时,闻素肌在树中见龚郑二人被绑得像端午节的粽子,知道二人偷情事发被捉。不过,她感到本来此事令严家失去脸面,本来艳茶庄应低调处理方是,为何竟然如此大肆张扬?

正不解间,闻素肌又看到那群人中有几个大汉抬着两条窄长形的物体。此两件物体用白布盖着,在树上看不清是何物。不过,从这群人面上的神气看来,龚龙飞和郑吟秋这番定会大难临头。究竟龚郑二人的命运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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