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我无意间看到龙游石窟国际音乐盛典邀请郎朗举办钢琴演奏会的消息,那种要去龙游一趟的想法与冲动突然间变得特别强烈。10月15日清晨5点半,我起了一个大早,在丽水转了一趟车,9点16分到达衢州站。友人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如果要说龙游给我的第一印象,那便是干净。绿化带修剪得整整齐齐,在秋日的街道上,像是列兵一样。我心心念念的,是龙游特有的石窟,和一场即将在石窟里上演的音乐饕餮盛宴。

“琴韵朗音”郎朗钢琴专场演奏会安排在一号石窟里。尽管我在之前撰写解说词或剧本时,曾查阅过大量关于龙游石窟的资料,但是我仍被眼前的石窟所震撼。

沿着台阶拾级而下,步步深入历史的沧桑。用手抚摸石壁,仿佛能触摸到先人带着厚茧的手掌。叮叮当当的斧凿之声,粗粝奔放的号子声,似乎隐约可闻。四根巨大的石柱,长短与粗细不一,犹如擎天柱般在洞内矗立,雄伟壮观,与洞体又相得益彰,让洞内的结构和谐得体。这些石柱原本不是柱,但在一刀一斧之下,成为了柱,撑起一方天地,也撑起一部令人遐想万千的神话传说。

五彩斑斓的灯光,从不同的角落里投射出来,让古老的石窟增添了些许妩媚与神秘。

我刚走进主洞,便远远望见一台黑色的三角钢琴静静地放置在石窟内的平台上。在这个略带寒意的秋日午后,它正静静地等待着近400位慕名而来的听众,等待着那场音乐会。

郎朗登场了,是国际大师的风范,又有邻家男孩的亲切与可爱。对于郎朗来说,在这样的千年石窟内演奏,又何尝不是一次难得的经历呢?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这是我头一次在石窟里演奏,我特别好奇,希望能弹出一些火花来。

整场演奏会大约持续了1个小时。郎朗共演奏了6首曲子。正式演出的是《哥德堡变奏曲》《致爱丽丝》《爱之梦》《茉莉花》《我爱你,中国》。演出结束,郎朗与现场观众展开了妙趣横生的现场互动。在观众的强烈要求下,郎朗最后返场演奏了一曲《爱美丽圆舞曲》。

我突然想起,大约1个月前,郎朗的新专辑《哥德堡变奏曲》在全球发行,包括两个版本,一个是在莱比锡圣托马斯教堂录制的,另一个是在柏林的录音室录制的。《纽约时报》曾这样评价:音乐确实是巴赫的,但这一次,郎朗让它焕然一新。

当郎朗的手指落下,黑白色的琴键敲响,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此时的石窟内,远离尘嚣,远离世俗,唯有琴声,唯有艺术与历史的对话。

相对于第一首曲子,观众们可能对《致爱丽丝》《爱之梦》《茉莉花》《我爱你,中国》要熟悉一些。这些悠扬悦耳的流行旋律,从郎朗的指尖下飞跃,时而像是石壁上的清泉叮咚,或像是纷纷雪落与啾啾鸟鸣,时而则又像是战鼓轰鸣,激浪滔天。郎朗精湛、娴熟的演奏技巧和他对乐曲独特的理解与领悟,让每一个音符、每一段乐曲,都带有灵性,富有灵魂。

每弹奏完一曲,郎朗都会起身离开琴凳,向观众鞠躬致谢。观众们也都会致以最热烈的掌声,来表达对郎朗精彩演出的赞许。

郎朗说,在石窟里弹琴,与在教堂里有点像,与音乐厅和室外的感觉则完全不一样,很有灵魂的感觉。对于艺术,灵魂可能是最高的一种境界吧。那种灵魂(soul)的感觉,常常能令人兴奋,令人惊叹,令人感动,令人欲罢不能。郎朗还说,也许在上千年前,也有人在这里弹奏、演唱,或许这里产生过音乐;如今他在这里演奏,有一种平行时空的感觉。我想,对于艺术家们来说,这种感觉是多么重要啊。

郎朗曾在莱比锡的圣托马斯教堂——巴赫工作多年、最后安葬的地方,录制了一个现场版的《哥德堡变奏曲》。弹到最后,郎朗竟潸然泪下。他在巴赫的墓前献了一束花,说:“希望他能喜欢我的演奏,我尽力了。”当日石窟中的郎朗虽然没有热泪盈眶,但想必这样的经历于他而言一定也是珍贵的。

那么,千年的石窟呢?我想,穿越历史的时空,这段有关音乐与艺术的回忆或许会成为石窟里的一段雅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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