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周深和GAI演绎版本的《玫瑰少年》,成为音乐综艺《天赐的声音3》中的“爆款金曲”。在QQ音乐平台上架不久,歌曲评论数就已达到1w+条,收藏数超过10万次。在歌曲正式演出后的第一天,在QQ音乐飙升榜排名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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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

从作品热度来看,这毫无疑问是一次成功的翻唱。视频账号争相放送,关于《玫瑰少年》背后的“玫瑰少年叶永志”的故事被一次次翻开解读。

但此次翻唱版本也引发诸多争议,许多网友认为在这一版本中奠定歌曲基调的主歌部分被整个替换,观众再也看不见叶永志的影子。不管争议如何,歌曲背后的故事以及反映出的性别偏见、少数群体、校园暴力等问题,也是值得我们反思和讨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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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少年》是少数 也没差

《玫瑰少年》这首歌的故事原型是中学生叶永志,上学时因自己的性格偏女生,而被同学嘲笑,从来不敢在下课时间上厕所,因为那些嘲笑他是“娘娘腔”的同学,总在趁他上厕所时,强行脱下他的裤子“检查”他的性别。

在2000年4月20日上午,下课前的5分钟,永志在厕所无人的时间段去上厕所,却再也没有回到教室,他在遭遇校园霸凌后最终失去对生活的信念而自杀。该事件引发强烈反响,社会开始重视多元性别平等教育。2004年6月,台湾通过了《性别平等教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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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永志纪录片

蔡依林在听到叶永志的故事后,很受触动,于是创作《玫瑰少年》献给那些遭遇校园欺凌的孩子们,希望通过这首歌给予他们无限的力量。蔡依林也多次在演出现场呼吁公众关注身边不一样的人,是一首对少数群体具备相当价值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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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依林歌曲封面

在看到《玫瑰少年》背后的故事后,也不禁想起有着同样遭遇的摄影师“鹿道森”。

“无需为他立碑,只愿玫瑰年年为他盛放”,2021年11月28日晚,“鹿道森”在微博发布了一份“遗书”称:“这是我最后一次介绍自己了……今天是我出生的日子……我呢,农村,留守儿童,山区孩子,校园霸凌经历者,摄影创作人,独居青年,追梦的人……”他的朋友看见微博后,立即电话联系他,但是此时“鹿道森”的电话已关机,朋友认为他有自杀的倾向,立刻报警,并发布了一则寻人启事。

当时,在看到这封寻人启事时,我打开了“鹿道森”的微博主页,点开了那封“遗书”:

“请停止校园霸凌吧”

“何以为家?无依之地,四海为家”

“没有爱,没有钱,没有生活的动力,没有未来”

“繁星之城,没有一盏为我照亮”

他与叶永志一样经历过长时间的校园霸凌,被排挤,被欺负。被同学起各种外号:假妹、娘炮、假姑娘……家里和学校从未让他感受到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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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道森”与玫瑰少年叶永志有着相似的经历,他们都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在这霸凌背后,是国内教育对性别认知的缺失。人们如此害怕不同,从众心理让我们希望和大家一样,对未知的恐惧让我们害怕不一样,恃强凌弱的天性让我们欺辱鄙视链的下端。

其实,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每一个人为了融入集体都在尽力使自己成为多数派,可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少数派身份。

有些是大众可以理解的,像喜欢读书,喜欢跳舞。

有些可能是别人不能理解的兴趣和做法,诸如乐于纹身,喜欢小众音乐。

但偏偏,我们可能对自己的少数派身份视若无睹,却敌视其他人的少数派身份。那些与多数派与众不同的做法和行为成为众人指手画点的笑话,正是众人对少数派行为的不理解致使玫瑰少年们失去年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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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 X GAI《玫瑰少年》争议之大

周深与GAI改编版本的《玫瑰少年》之所以引发如此大的争议,与这首歌所表达的内容被大幅改动,故事的核心人物叶永志直接“消失”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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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ix周深演唱《玫瑰少年》

在周深与GAI改编的版本中,主歌部分被整个改掉,只保留了副歌部分。这样来看,原词里所有明确表达性别问题的句子,比如“谁把谁的灵魂,装进谁的身体?谁把谁的身体,变成囹圄囚禁自己”,都被删改;而那些表示控诉的句子“你并没有罪,有罪是这世界”,被改成“你并没有罪,罪的是时间”。

在这一改编版本中,观众再也看不见叶永志的影子。

还有这首歌里最重要的一句,“永志不忘记念,往事不如烟”,在这版的改编中,也给改没了,因此很多人说这怎么还能叫《玫瑰少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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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掉的内容,被新创作的Rap给填充起来了,但说唱的部分,讲的是关于GAI自己曾经在社会底层受到过的排挤,然后通过奋斗取得成功于是笑看过去的伤痛,已经和原来表达的意思不挨边。

经过一番改编后,这首歌原有的几个关键意象,“反对校园霸凌”、“支持性别平等”、“纪念叶永志”,都被稀释得看不清了。

之后事情迅速发酵,引起大量转发评论,并导致了大量对周深和GAI的攻击,也有网友翻出之前GAI接受采访时的言论,“我觉得任何一个男生,千万不要把自己打扮的很复杂,你看见我画眼影了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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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i在接受爱奇艺采访时发表对审美的看法

这张截图被传开后,网友认为GAI不配唱《玫瑰少年》,还有人说“他更像玫瑰少年里的霸凌者”。

但这段采访的原话是:“我也不叫反潮流吧,我觉得很多东西你追来没意思。我那天是在一个微博下面……好像他们在评衣品,我看着特生气,他们说我土,说实话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土,你的潮流不是我的潮流。我觉得任何一个男生,千万不要把自己打扮得很复杂,你看见我画眼影了吗?没有。我就觉得他们的可能就是潮流观有问题吧,我觉得衣服首先是舒适,其次才是好看。”

从完整的语境来看,GAI完全没有冒犯、歧视性少数群体的意思,去头去尾之后,裁出一句话来给他扣帽子。

在评断争议之前,其实今天更想聊的是性别刻板印象、少数群体、校园暴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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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刻板印象,我们都是受害者

在无数个像叶永志、鹿道森童年经历那样的校园里,到底是什么让孩子们习得了如此残忍地伤害“不一样”的同伴?

在心理学上将对男性和女性一般特征的过简概括称为性别刻板印象(Tajfel, 1970)。

性别刻板印象是人们对男性或女性 “应当”具有的特定行为特征的相对稳定信念,是特定社会或群体关于男女性别规定的不同行为模式,让人们误以为某种性别就必须是某种样子,用二分化的思维束缚自由,甚至批评、苛责、妖魔化那些不如刻板印象期待的个体。

如李银河所说,性别刻板印象是对丰富多彩的人性的压迫,不但是对女性的压迫,也是对男性的压迫。在谈不同性别之前,人本来就会有不同性格啊。

有的人就天生喜欢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他喜欢听别人不太爱的小众歌曲,喜欢穿宽大肥硕的衣服,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并不是因为标新立异的某种想法,原因很简单,和你喜欢那些潮流东西一样,因为喜欢,仅此而已。

但有时候也不禁懊恼反思:难道我这样真的不正常吗?难道我与他人主观和主流的价值背离了吗?但渐渐地也就明白,这就是他的生活模式与习惯,就是他人生的主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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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杀手不太冷》电影截图

但长期以来,我们一直在用性别角色来假定或要求个体行为表现,而不是从尊重及欣赏个体角色发展的独特性来看待个体。

但无论个体的特质是男性化还是女性化,无论是坚持、独立,还是温柔、敏感都值得我们去尊重和欣赏。

事实上,不止是性别话题,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遭受着刻板的认知和误解:地域歧视、种族歧视、亚文化圈层之间的歧视与矛盾,甚至是随处可见“鄙视链”。

有分类的群体就会有刻板印象,我们都会有不同于社会文化期待的特质,我们都可能成为某种少数。

正如蔡依林在《玫瑰少年》获得最佳金曲时所说:

“在任何情况下,我都有可能成为某种少数,所以我更要用同理心去爱我身边的人,这首歌献给那些曾经认为自己没有任何机会与选择的你,请你一定要记得选择你自己,支持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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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依林在《玫瑰少年》获得最佳金曲时的发言

最后《玫瑰少年》献给每个独特而自由的灵魂。

今日话题讨论:

你认为周深与Gai的改编演绎合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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