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库南通阅读基地,深秋的中午还有些燥热,背景音乐播放的肖邦《c小调幻想即兴曲》,却让人瞬间舒缓下来,给这秋日平添了几分浪漫。这是辛丰年先生生前非常喜欢的一首曲子。

当日,纪念辛丰年读书音乐会在读库阅读基地举办。演出的曲目,由辛丰年长子严锋、《辛丰年先生》编者严晓星,以及《辛丰年先生》和《辛丰年文集》的出版人曹雪峰精心拟定,演奏者也大多与辛丰年先生有着交集。他们用这种方式,共同怀念一位驰誉书林乐界的低调长者。

月光钢琴曲钢琴谱_月光钢琴谱带指法_月光曲钢琴谱

纪念辛丰年读书音乐会现场。左起:严晓星、读库老六、严锋

“他是个好人”

辛丰年为人低调,长年隐居南通,他对名声看得非常淡。即便在古典音乐爱好者和读书群体之间享有盛誉,但在南通本地,却鲜有人知道“辛丰年”的名号,也很少有人会把辛丰年和他的本名“严格”联系在一起。

在严晓星看来,这不仅是一种修养,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态度,“辛丰年可能不会赞同办这个活动,他希望大家忘了他,但我们还是需要通过这样的活动,让大家知道有辛丰年这样的一个人,辛丰年会照亮我们。”

严锋对父亲辛丰年的认识同样如此。在他眼里,父亲是个羞怯的人,不喜欢过度夸奖。但更重要的,对辛丰年来说,地位和名声不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他把时间都分配给了读书。

“他一生的重点,就是书和音乐。”严锋说。

辛丰年并非出身于音乐世家。辛丰年的父亲,是一位小军阀,发迹之前做过各种苦力。严锋回忆,家族传承里唯一能跟音乐扯上关系的,是他的爷爷曾经做过吹鼓手,“听上去有些励志”。

少年时代,辛丰年在教科书上读到关于贝多芬《月光曲》的故事,从此迷上音乐。1945年,辛丰年投身革命,参加了新四军,行军每到一处,就找农民记录当地的民歌。1949年,辛丰年随军南下,此后一直在福州军区工作。文革年代,辛丰年本来是个逍遥派,因为说了几句耿直话,被打成“反革命”,开除党籍军籍,撤销职务,发配回老家监督劳动,而他仍不忘在随身携带的行李中,藏几张老唱片,和电唱机的机芯。

就在前几天,严锋还专门去探访了辛丰年的劳动改造地,南通县五窑砖瓦厂。当年的车间如今早已荒废,改成了羊圈。

严锋问一个在田间劳作的老妈妈,是否记得一个叫严格的人。

“记得记得,可惜他不再了,他是个好人哪。”老妈妈答。

其他老人也围拢来,逝去的过往在回忆里徐徐展开。严锋觉得,此刻和他们生活在同一个现实之中。

老人们印象中的辛丰年,是“喜欢看书的”,“还喜欢拉琴”。

严锋当时还年幼,但他记得,父亲拉琴的时候很多人围在茅屋聆听。以前严锋觉得,乡邻们只是出于好奇,现在他顿悟,“是因为喜欢这个音乐,才围过来。”音乐在那一个时空把他们连接起来,构成了“一个好人”评价的一部分。

夺回时间

直到粉碎四人帮前夕,辛丰年才最终获得平反。

他原来的那些老战友,很多都在地方上担任了局级干部。辛丰年本来也可以官复原职,享受“老干部”待遇。但他却出人意料地选择了退休。

并非为了提前过上“躺平”的生活。恰恰相反,辛丰年想的是要把损失的时间夺回来。

办完退休手续,辛丰年挑起一根扁担,去新华书店买回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鲁迅全集》、《资治通鉴》……

用平反后补发的工资,辛丰年买了当时最好的短波收音机,为的是收听一个24小时播放古典音乐的韩国音乐台。乍暖还寒的政治气候,收听“敌台”仍然是很敏感的事情。每到歌曲切换之间的韩语播音,辛丰年都要赶快要把音量调低。

当天参加音乐会演出的小提琴手秦放,至今还记得和辛丰年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听收音机的场景。“两个人像喝醉酒一样,脸通红,不知是蹲时间长了,还是听音乐激动造成的。”秦放说。

八十年代,辛丰年昔日的战友,时任江苏人民出版社副总编辑的章品镇,建议辛丰年写一本音乐方面的普及读物,这就是后来由三联书店出版的《乐迷闲话》,一种独属于辛丰年的文体自此诞生。

此后,辛丰年在《读书》开设“门外读乐”专栏,迅速在爱乐群体中产生影响,“辛丰年”的名号不胫而走。

但此时的辛丰年,依旧在南通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与名声和权势保持着距离。

相反,他对求知若渴的年轻人,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严晓星就是在这个时候成了辛丰年的忘年交,朝夕问学。

时任《音乐爱好者》编辑的李章,也是辛丰年的年轻知交。他向辛丰年约稿,两人频繁通信,交流办刊理念及听乐感受。专栏文章后来集结为《辛丰年音乐笔记》,由上海音乐出版社出版。当天音乐会的开场曲目,正是由上海音乐出版社编辑薛小琳演奏的《月光奏鸣曲》。

音乐中的快乐

沉浸在读书和音乐中的辛丰年,对物质生活似乎没什么概念,老干部的好处,与他绝缘。改革开放潮涌而来,辛丰年一家却20年如一日,一直蜗居在一套小两居里。

严锋对此也曾有怨言。而且,虽然有个痴迷古典音乐的父亲,但严锋的音乐启蒙却非常晚,父亲并没有对他进行太多的规训。直到大学里迷上吉他,严锋终于开始理解了父亲。

那时学吉他没有老师,全靠自学。严锋虽然“弹得一塌糊涂”,但他感受到了音乐带给他的快乐。

大学毕业后,严锋回到南通工作。南通是个闭塞的小城,不像大城市有各种文化生活。严锋“进入到父亲宅男的境界”,但南通有自己独特的文艺生态。有一年的濠滨夏夜,严锋在南通市文化宫看表演,最后压轴的是吉他弹奏《镜中的安娜》。严锋听得如痴如醉,从此结识了这几个玩吉他的兄弟。他们自己创造了一个音乐小天地,四处演出,其乐无穷。

辛丰年原本并不喜欢吉他,他心目中最好的乐器,是钢琴、小提琴和古琴。但是自从严锋喜欢吉他以后,他改变了对吉他的印象,甚至会帮严锋把钢琴谱改为吉他谱。

1991年,严锋离开南通,到上海工作。上海提供了各种各样的机会,但严锋却与吉他渐行渐远。

而严锋的那帮兄弟,在耕耘主业之余,依旧没有丢下吉他,而且还渐渐玩出了名堂,把演出办到了上海贺绿汀音乐厅,还出了唱片。辛丰年对音乐的痴迷,似乎在这些后辈身上得到了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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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和严锋一起玩吉他的老兄弟,玫瑰木古典吉他乐团在音乐会中演奏

晚年的辛丰年,由小儿子严锐和儿媳照料生活起居。在生命的最后一年,辛丰年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两个儿子都认不出,但是每当听到熟悉的音乐,总能说出歌名,唱出旋律。

有一天,严锐给辛丰年播放了一首高胜美演唱的《蔷薇处处开》。原本以为辛丰年并不会喜欢流行音乐,但他哼唱了几句,告诉严锐,这首歌的作者是陈歌辛,他年轻时就听过。原来这是一首1949年前就非常流行的老歌。辛丰年感叹,“想不到我临死前还能听到这么美好的音乐。”

第二天,辛丰年溘然长逝,平静走完一生。

音乐会的尾声,全场观众一起静坐,聆听音响里播放的《蔷薇处处开》。音乐在此刻穿透时空,超越生死。

午后的阳光洒进读库阅读基地,有些怀旧的流行旋律,绕梁于此:

蔷薇蔷薇处处开

青春青春处处在

挡不住的春风

吹进胸怀……

辛丰年百年诞辰纪念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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