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读大一时,觉得很轻松。因为高中的俄文基础打得比较牢,大一的俄文课对于我来说都属于复习,所以有充分的时间去“不务正业”,如学英语、学德语、学日语、玩乐器。不知怎地我对二胡产生了兴趣,急忙到书店买了一本《二胡演奏曲》二胡演奏家杨霖森著。这书是由浅入深的介绍二胡的演奏方法及节选的二胡名曲。头一个曲子就是阿炳的《二泉映月》,见这曲子我兴奋地想起了念初中时曾在收音机里听到过这个曲子,印象很深,觉得这曲子十分悦耳动听。如今更使我震惊的是我手上的这本书里说阿炳26岁双目失明,此曲是他失明后创作的。书说,曲子开头一句叫引子。阿炳在26岁那年突然双目失明,一天晚上,他背上二胡和琵琶,沿着它所记忆的路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到惠泉山下,然后他又摸着树爬到山上,坐在二泉旁的石头上。

我想,阿炳这次来到惠泉山上的心情与往常不能同日而语,那当空的皓月映照在泉水奔流的浪波里像似在跳快起伏的华尔兹;月空下的云石山水的静穆,花草树木的幽艳,化作他眼前的一片黑暗,眼下的月光山色不得一览,心中充满了幽怨。在万分悲伤和痛苦时,他操起了二胡根据他以往记忆中的美丽景色缓缓地拉动了琴弦,那浑厚的声音,时而如皓月当空,时而如流水踪踪,取名曰《二泉映月》。

也不知是受《二泉映月》的感染,还是受阿炳的感染,我下决心要拉会这个曲子。虽然念初中时听过,毕竟年深日久,旋律早已忘记。周围同学没有能拉全曲的,只好听唱片了。我来到离学校不远的“五一商店”,在乐器部那里停下来。售货员是个30来岁的女子,我问,大姐 ,有没有二泉映月的唱片?答,有。又问,多钱?答,9角。问,我可以听一听吗?答,不用听,买主都不听,没有错的,卖出这么多,从来没有回来换的。我说,大姐,我钱带的不够,能不能先让我听听?她问,你在学二胡吗?我说,不是,我要拉这个曲子,售货员犹豫不决。我说,请大姐帮个忙,听好了,下次来买好吗?她见我是个穷学生,生发几许同情怜悯之心,她拿出了唱片放在唱机上,我稳稳地站在一旁洗耳恭听。听了一遍,开头引子接主旋时精神有一些溜号没听仔细,要求她重放一遍。她有些不耐烦地说:“你能买吗?”我说:“现在不能,以后来买。”她见我挺真诚又有些可怜就又把唱片放到唱机上说:“你听吧,祝你演奏成功。”我说:“谢谢”电唱机响了,从头到尾我很认真的听了第二遍,大至记得差不多了。

回到宿舍一拉,同学们听了都说:“嘿……这是谁拉的啊!这不是收音机放的二泉映月吗,拉的不错啊!”又听道议论说:“还是那个辽阳小子,八层是换弦了吧,上回我告诉他阿炳用的是丝弦,他用的是钢弦,声音不一样。不是压弦是揉弦比以前拉的好多了,这小子可能拜师了”。我和我的朋友学了我所听到的舆论,他很高兴。他说:“你好好练吧,只要功夫到,一定能拉好,这琴就送给你吧。”并嘱咐我没事就用手摸琴头上的蟒皮,他说,积尘越厚越好听。我记得他的话,但我没有时间去摸蟒皮。

就这样这把二胡伴我随我度过了三个学期。大二年考结束了,放暑假前,我想把二胡还给我的朋友。他说,《二泉映月》拉的怎样了?我说,反正是拉下来了。他说,你拉拉,我听听。我拉了起来,拉完,正好用了6分多钟。他说,总的时间对了,但是个别拍节的时间不对,有多有少。这就说明拍节有多有少,对吧?好了,你还需要它,我答应给你了,为啥还要还?我当时发自内心说了声,多谢了。大三时课程很紧,学的都是原著,考试科目也增加了难度,尤其是听力考试,听真理报的无线电广播,然后回答问题。所以要天天练听力,没时间拉二胡了。大三年考通过了,假后,学院又从沈阳搬到朝阳。大四的学生被视为国家干部须参加“四清”运动,于是,这把二胡伴随我下到朝阳农村搞“四清”去了。八个月之后,返回学院,准备毕业论文,填毕业生登记表。这是1966年四月分姚文元发文章批判三家村,5月16日,中央文革小组下达五·一六通知,“文革”开始了,更没时间拉二胡了。

随着革命形式的发展,武斗开始了,我们离开了学院。行李、书籍、二胡统统离开了我,从此也不知那把二胡到哪里去了?

如今一听到这个曲子或者拉这个曲子时,总会想起这个故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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