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有趣，上次读《笑傲江湖》还是上大学的时候，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再次拿起来看，顿时觉得以前匆匆一瞥的一些内容如今看起来格外刺眼，这或许真的就是人生境遇对看书人的影响吧。
灭门
《笑傲江湖》这本小说的风格在不按套路出牌的开场上就已经展示出来了，最先出场的人物是福威镖局少镖头林平之，如果不是看过影视剧，第一次看书的读者很可能就被唬住了，真以为这人生大起大落的林平之真的是男一号，可惜真正的男主不但不“平”，反而很“冲”，这里我们先按下不表。从林平之的登场我们就能看出，林家首先是土豪，少镖头出去打猎的规格着实不低，八个镖师前呼后拥，“少镖头又打猎去啦”，一个“又”字尽显林平之的“壕气生活”，再加上后面在小酒馆，郑镖头颇有创意地在吹捧林平之时，给“行侠仗义”后面加了“挥金如土”四个字，林家多有钱应该就不用我们多猜了吧。
TVB版《笑傲江湖》中的林震南夫妇
那么福威镖局除了有钱外，还有什么呢？重点应该是有人脉，我们看林震南教育儿子镖局“经营之道”时说的话，“‘交情’二字倒要比真刀真枪要紧些”。那么林家的武艺究竟如何呢？还是林震南自己抖出了底，林家的武艺属于开局即巅峰，从此下坡路的形势，林远图自创72路辟邪剑法威震武林，传到林震南这代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人见人会”的剑招了，但是林震南却将镖局的生意打理的空前繁荣，不得不说，老林关于“人脉”的这番话确实是经商的关键。那么商界奇才林震南自己武艺不行，老婆王夫人水平如何呢？只能说他没有方世玉他爹方德那样幸运能娶到苗翠花，这个王夫人骂人是一把好手，但武艺却也平平。
何宝生饰演的林平之
说完了林震南夫妇，我们再来看一下少年林平之，说到这个人物，我脑子里第一时间想起的还是96年TVB版《笑傲江湖》中林平之的扮演者何宝生塑造的形象，而何宝生本人的人生境遇也是大起大落，从身价百亿的富二代到遁入空门不问世事，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在“灭门”这个回合，我们可以看到，林平之虽然武艺不济，但父母的教育显然成功了一半，为什么说成功了一半呢？从他三番五次“求死”就能看出，他确实是为自己的冲动害死了镖局里的人而悔恨，也担得起大丈夫光明磊落的作风，并没有因为富二代的身份而泯灭了善良的本性。可惜的是他林家（也包括后来的遭遇）没法让他学到上乘武功，逼得他最终慢慢走上邪路。
福威镖局惨遭灭门
既然林家武艺不济，那么灭他们满门照理说应该是非常轻松的事情，那么我们再来看灭门案凶手青城派又是怎样出手的。直到整个“灭门”这一回合结束，青城派掌门余沧海都没有现身，而林家这边的人是一个一个死得诡异异常，在这一回合的结尾我们可以发现，青城派弟子的武艺其实也不咋地，至少不足以使出“摧心掌”让人毫无外伤却死于非命。也就是说，林家之前死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余沧海杀的。那堂堂一派掌门，儿子死于人手，照理说来寻仇是理所应当，凭他的武艺直接从正门打进去也毫无压力，为什么要鬼鬼祟祟搞那么多事。
余沧海之子意外死在林平之手上
我想，主要原因有三个，一是在老余儿子在小酒馆被林平之误杀前，他早就谋划了灭门一事（后文有交代），但是进展被这小子的死打乱了，他必须让灭门慢慢进行，才能让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二是常言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在江湖上，死容易，活在死亡的恐惧中，却更加煎熬，余沧海是把林家当成了老鼠，先玩弄一番再杀掉，以解心头之恨；三是金庸先生为了强化人物形象，突出人物性格，充分表现余沧海的内心阴暗、行事诡异，因为这个人物一方面无论是智谋还是实力都不如五岳剑派的掌门们，另一方面，他又野心勃勃想要走捷径。
聆秘
这回合之所以叫聆秘，聆就是听，秘就是秘密，所以重点讲的是林平之听到了余沧海灭自己满门的真实原因，以及通过劳德诺、岳灵珊、陆大有等人的对话，让我们这些读者和林平之一起对令狐冲、余沧海、岳不群等人物有了一个大致印象。
让我们先跟着林平之看看这一路他都经历了什么？这些经历又能反映出他怎样的性格？家破人亡、父母被擒后，林平之忍着臭味穿上了脏衣服一路乞讨寻觅父母的踪迹，开始了他的流浪之旅，这里有两处细节非常有意思，一处是在龙眼树旁的内心挣扎，到底是名声重要还是充饥重要，林平之选择了保全名声，另一处是准备偷袭青城派弟子时的内心挣扎，还同样的，是名声重要还是报仇重要，他依然选择了名声。我们可以看出，这时的林平之虽然遭遇了人生的重大变故，但是从小受到的教育依然在深刻影响着他的行为模式，有些迂腐又有些天真，但不得不说，这个人物在现在这个阶段还是比较可爱的。
林平之走投无路时依然坚持不偷袭
等林平之来到衡山地界的时候，遇到了一群人在酒馆讨论刘正风金盆洗手之事。刘正风是衡山派二把手、掌门莫大先生的师弟，年仅五十多岁就要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于是大家纷纷猜测这里必有隐情。其中就有人说那是因为刘正风的武学造诣已超过莫大，因此被莫大生生逼走，讲得煞有介事。所以说八卦是人的天性，而很多是非都是从八卦开始的。这时候书中莫大先生首次登场，造型是一个拿着胡琴卖唱的戏人形象，而一登场不伤人又能用绝艺镇住众人，也体现了莫大的“低调强者”的人设。
吕颂贤饰演的令狐冲
这个插曲过后，迎来了这回合最精彩的华山派众弟子“互吹”环节。本书第一男主令狐冲终于在众师弟的口中登场了，从陆大有的话里，我们基本上可以脑补出这样一些令狐冲的特征：嗜酒如命（和乞丐抢酒喝）、武艺高强（三两下踢翻了青城派的侯人英、洪人雄）、冲动莽撞（主动挑衅青城派，叫人家青城“四兽”），可能有的读者不认同我说令狐冲冲动莽撞的评价，但我们仔细想一想，我们为什么会认定令狐冲戏弄青城派属于正义之举？那是因为前面金庸先生铺垫了青城派的累累恶行。
假如令狐冲戏弄青城派是在林家灭门发生之后，我们尚且可以假设他是出于正义感，但显然不是，所以金庸先生安排令狐冲戏弄青城派的这场戏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引出后面劳德诺送信偷窥到青城派练习辟邪剑法，二是体现出令狐冲性格中的“冲动莽撞”“不计后果”。这也是为后面令狐冲的成长埋下伏笔。
TVB版中在青城山受辱的换成了令狐冲
那么看完众人口中的令狐冲形象，我们再来看余沧海的形象，华山派众人里只有劳德诺和岳灵珊亲眼见过余沧海，他们俩对此人的评价颇有意味，岳灵珊说余沧海出手毒辣，不愿意再见到他，这是体现出余沧海行事风格的阴狠歹毒，劳德诺说余沧海是个不足七八十斤的矮小道人，这反映出他心理阴暗的部分原因在于对自己外形的极度自卑，同时，还有一处细节，讲的是劳德诺跪下告辞的时候，余沧海特意在扶他一把时露了一手，这一手可以说完全没有必要，但对于余沧海这个人物来说又是点睛之笔，充分表现出这个人物一方面很想表现自己，另一方面又想展现掌门风度，在这样矛盾的心理状态下他只能通过这种抖机灵式的小伎俩来展示实力。
救难
上回说到，劳德诺给华山派众弟子讲述他和岳灵珊偷偷盯着青城派将林家灭门，岳灵珊善念一动救了林平之一命，讲到半夜，路上来了一个挑馄饨担的老者，众弟子买馄饨吃。这里有两个细节，一个是从分馄饨这件小事上体现华山派门规严谨，众弟子长幼有序，另一个则是馄饨担，后文讲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卖馄饨老头是来自浙南雁荡山的何三七。
不在温州长大的朋友可能对馄饨担没有特别的印象，在我小时候，有三样东西路过家门口最让人心动，一是敲糖，小贩用扁担挑着麦芽糖，手里用来切割糖的小锤子和小锥子叮叮咚咚敲着，特别好认；二是马奶，小贩牵着母马经过，马脖子上挂着的铃铛叮铃铛啷响着，也很好认；三就是馄饨担，这就厉害了，老伯挑着馄饨担，一头是烧着热水的锅一头是装着生馄饨的筐，手里咚咚咚地敲着竹棍子，嘴里还悠悠地喊着“馄饨诶！~馄饨！~”，但凡被我听到，那是一定要拉着爹妈来上一碗。说多了，口水差点滴下来。
温州传统馄饨担
华山派众弟子这头馄饨还没吃完，外头突然来了一个人高马大的老尼姑--定逸师太，这个人物形象和她的道号形成了鲜明对比，既不淡定，更别说飘逸了。定逸师太一进屋就向他们要令狐冲，一群人争执之时刘正风的弟子正好赶到，于是把他们接到了刘府，几个掌门一番声讨之下曝光了令狐冲的种种“恶行”，除了与田伯光、仪琳在回雁楼饮酒外，竟然还有“杀害青城派罗人杰”。这时，“受害者”仪琳突然出现，来了一段精彩绝伦的口述。
何美钿饰演的仪琳
金庸先生毫不掩饰对仪琳这个人物的喜爱，把她的容貌姿态之美描写的倾国倾城，最有意思的是，这样一个美人不仅是个尼姑，还是个年方二八懵懂无知的尼姑。当定逸师太迫于余沧海威胁不得不让仪琳现场口述之后，这小姑娘打开话匣子啥都往外说，一会儿说田伯光让她陪着睡觉、一会儿又说令狐冲为赶她走大骂尼姑，搞得定逸师太一愣一愣的。
令狐冲假扮劳德诺
从仪琳的口述中，我们可以看出令狐冲的另外两个特点，一是有勇有谋，他知道自己实力不如田伯光，从头到尾都是尽量采用智取的方式，避免直接硬拼；二是有情有义，虽然明知自己实力不济，但依旧为了萍水相逢的仪琳豁出性命。这也是他身上最重要的闪光点之一；三是情商过人，这一点从他假扮劳德诺就能看出，为了保全仪琳的名声，他故意假扮年龄已可做仪琳祖父的劳德诺，也算是煞费苦心。
坐斗
上回我们讲到令狐冲让仪琳独自逃离，自己留在黑暗的洞穴里力拼田伯光，这个时期的令狐冲打不过田伯光，没两下就被收拾的没脾气了，田伯光随后追上仪琳，把小尼姑掳到了回雁楼，这时候浑身是伤的令狐冲赶到酒楼，上演了一场智斗田伯光的戏码。但是我们如果仔细读仪琳的这段口述就会发现，其实田伯光早就明白令狐冲在使诈，倘若他真的是个毫无底线的采花大盗，十个令狐冲也不够死的。因此，我大胆猜想，田伯光这个人虽然是个采花大盗，但是他还坚持“盗亦有道”的原则，相比自诩名门正派的青城派众人反而光明正大的多，而他采的花多半也是要人家心甘情愿，最多半推半就，霸王硬上弓这套我估计他是不屑的。因此，令狐冲能成功智斗田伯光，最大的胜算不在令狐冲的智谋，而在他的有勇有谋、光明磊落和亦正亦邪的作风让田伯光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盗亦有道的田伯光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不仅有后来作死而亡的青城派罗人杰，还有泰山派那个“没头脑”侠客。我发现，在《笑傲江湖》中的明门正派人士一般分为两种，一种就是技不如人的耿直BOY，空有一腔侠义心肠但没有实力，最关键的是迂腐不堪只能做炮灰（如泰山派天松道人之流），另一种则是有点实力的心机BOY，实力虽有但居心叵测，暗地里干的勾当还不如邪魔外道（青城派余沧海之流）。
作死的罗人杰
而魔教以及其他非主流教派登场的人物则“坏得很真实”，甚至很可爱，像是以捉弄余沧海为乐的曲洋、曲非烟祖孙俩，还有跳出来给林平之来了个“半路认亲”的木高峰，虽然手段算不得光明磊落，却另有一番有趣。在这一回合，其实还藏了一点耐人寻味的东西，那就是小尼姑仪琳的“思凡情结”，金庸先生没有挑明了写，却在仪琳的心理活动和言谈表现中，将她情窦初开的矛盾状态写活了。
治伤
上回我们讲到曲非烟把仪琳独自引出来，其实目的就是骗她去妓院照顾令狐冲。在这一回合中，虽说各门各派的人物没有展示什么绝世神功，但“矛盾冲突”不断发生而且交织在一起，也称得上异彩纷呈。
曲非烟把仪琳骗来群玉院照顾令狐冲
比如俏尼姑仪琳，她想照顾令狐冲，又顾忌自己出家人的身份，结果是一天之内破戒无数，藏身妓院、不敢回应师父、偷摘西瓜、因岳灵珊吃醋，仪琳心理变化的频率越来越高，体现出她的“凡心”越陷越深。
但值得品味的是，金庸先生在写仪琳照顾令狐冲的片段时，又特意加了两个充满禅意的桥段，一个是令狐冲想听笑话，仪琳为他讲《百喻经》里的两则故事，一则是“以犁打破头喻”，讲的是一个人明明被人拿犁打破了头，却用精神安慰法自欺欺人，这里我觉得有隐喻仪琳自己，明明顶着光头被打破了戒律动了凡心，却依然自我欺骗；
另一则是“医与王女药，令率长大喻”，讲的是一个性急的国王希望神医赐药让女儿马上长大，于是神医把公主带回家抚养长大再送回来的故事，这则故事的重点却不在故事本身，而在后面令狐冲的新编故事--“仪琳换公主”，都说每个女孩都有一个公主梦，金庸先生在这里让小尼姑也做了一场公主梦，隐喻着仪琳特殊的身世（这个我们留待后续揭晓，看过电视剧的别剧透）。
彼时55岁的演员王伟演活了岳不群
除了主线，支线里首次正式登场的岳不群也为我们贡献了不少有意思的内容，首先是关于岳不群外型的描写，金庸先生借木高峰的口告诉我们，岳不群已年近60却长得像个40岁的白面书生，“君子剑”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其次，岳不群在与岳灵珊的对话中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他早就知道令狐冲用过天香断续胶，为什么他会知道？原因很简单，他一直都在暗中偷窥。所以这个看似光明正大的“君子剑”，其实内心颇为阴暗，而且开场劳德诺和岳灵珊一路窥探青城派灭门，也是受了岳不群指使，暗示着华山派“听话”的弟子们都渐渐继承了岳不群阴暗的行为模式，反倒是老闯祸“不听话”的令狐冲、陆大有等人，会渐渐受到排挤，最终走上对立面。
洗手
这回合的故事让人看得咬牙切齿，有一种当初看《天龙八部》里萧峰被逼死的既视感。身为衡山派二把手的刘正风遇到了音乐方面的知己曲洋，两人意气相投结为好友，但无奈身在两股对立阵营而且双方眼看就要有一场大战，于是刘正风想到一个妙计，打算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与曲洋从此不问世事。可以说，这如果放在现代，本来应该是一个已经实现财富自由的人追求精神自由的美好故事。可惜，这既不发生在现代，更是有人特意从中作梗不想让刘正风好过。
“刘曲”组合
这个人是谁？那就是五岳剑派盟主--嵩山派掌门左冷禅，与96年TVB版《笑傲江湖》里左冷禅第一集就登场不同而且脸上写满了“我要当盟主”不一样，原著中的左冷禅直到这个回合还没有正式登场，而是在幕后操纵一切。这其实从侧面反映出这个人物对于权谋的偏爱，用现代的话说，这是一个“政治高手”。何以见得？从他安排的这场让刘正风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计划就能看出。那么有人可能会有疑惑了？对左冷禅这样一个“权力欲”如此之重的人来说，金盆洗手典礼都能摆200桌的刘正风选择退隐江湖，他不是应该躲起来暗爽的嘛？毕竟少了一个潜在的威胁，为什么还要费尽周折阻止他金盆洗手呢？
嵩山派费彬带着盟主令阻止金盆洗手
我觉得，左冷禅非要灭刘家满门的心理动机主要有两个，一是“出于嫉妒”，刘正风的威望不可谓不高，交友不可谓不广，而且是黑白两道通吃，大鱼小虾都交，从前面的剧情我们也看得出来，刘正风此人情商高、作风正，人如其名，若不是“痴迷”音律，恐怕武功上的造诣绝对不止于此。这样的人对于盟主左冷禅来说是个不小的威胁，哪怕知道刘正风退隐的决心，左冷禅依然咽不下这口气，因此，非要在人家退隐时把人搞臭，这是典型的“政治小人”行径。
嵩山派丁勉挟持刘正风家眷
二是“凝聚人心”，我们看到书上多次提到正邪不两立，魔教和所谓名门正派之间似乎是一种天然的对立关系，但是我们知道，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绝对的人和事。前五回合中我们看到太多所谓名门正派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干的却是鸡鸣狗盗之事。归纳原因，其实无外乎人性中的贪婪。左冷禅贪恋权力，但一个组织的权力什么时候最集中？当然是外敌来袭的时候，因此，他这个盟主的地位只有在五岳剑派受到魔教威胁的时候才最为稳固。假设魔教不威胁他们怎么办？那就制造威胁啊。于是这两个原因一叠加，就出现了这回合嵩山派逼着其他几派表态，逼着刘正风走投无路，最终害死了刘正风全家。
授谱
刘正风正要自尽时被曲洋救走，过程中两人都身受重伤，命在旦夕之时遇到令狐冲，随即将《笑傲江湖》曲谱送给令狐冲。和之前几个回合不同的是，这回合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两处，一处是江湖法则，另一处是个人价值观。
费彬前一秒还嚷着要一次杀四个
先来说江湖法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在江湖上生存，武功自然是头等重要的（比如莫大对上费彬，岳不群对上木高峰）。因此，费彬可以不顾廉耻的盘算着，除了干掉刘曲二人外，还可以把出来捣乱的令狐冲、仪琳以及“嘴欠”的曲非烟一并干掉，但谁也想不到，这头在本书初期看起来凶恶无比的猛兽，却被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唱着歌儿”秒杀了，这里还是得感慨一句，“反派死于话多”这个设定真是一点都没错，你说你都准备杀人灭口了，还讲那么多废话干嘛？
后一秒就死在了莫大手上
这里其实比较让我意外的是莫大的武功，毕竟这么些年受电视剧影响，我早就忘了原著里莫大的实力，现在看起来虽然莫大和刘正风一样也是个“有梦想的音乐人”，但显然他的武艺比音乐天分更高，音乐更多的是为他武艺做陪衬的，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号称自带BGM的萧峰，但那是电视剧给配乐，哪里比得上莫大先生，每次登场前先自己弹奏一段，杀完人走的时候再弹一段，颇有半夜带着蓝牙音响在山上夜跑的老大爷们的架势。最让人出戏的是莫大杀完人，刘曲二人竟然开始评价他的“音乐”造诣不行，看到这段我差点把晚饭喷出来。
“刘曲”二人赠《笑傲江湖曲谱》
另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个人价值观。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刘正风、曲洋二人却能跳出“主流意识形态”，纯粹以音乐形成生死之交，在把曲谱交给令狐冲的过程中，我们看到两个将死之人对这套曲谱的珍爱，不仅要把曲子交给对方，还要讲清楚来历，最后潇洒的离开人世。这非常具有象征意义的交接其实也奠定了后面令狐冲的命运，他将从刘曲二人手中接过“个人主义”交接棒，在黑白两道之间游走，最后把潇洒二字变成人生写照。
林震南留下遗言
后面，他还得到了一个重要讯息，那就是林家《辟邪剑谱》的下落，最搞笑的是，林震南临死前特意交代“林家祖训是后世子孙只能保管剑谱但不许翻看”，我们知道后面剧情的小伙伴当然知道为啥不让看，主要还是怕林家断子绝孙，但令狐冲不知道，这傻小子还以为人家故意防着自己。
岳不群介绍林平之
令狐冲得到林氏夫妇遗言后，岳不群带人赶到，把令狐冲、林平之等都带回了华山。作为上帝视角外加影视作品的剧透，我现在回头再看这个阶段君子剑岳不群的种种举动，确实处处透着心机深重四个字，比如，他有着多年老刑警一般的微表情观察能力，令狐冲哪怕扭头吐舌头，他也能判断的出来，他还有着“偷窥”的嗜好，在令狐冲躲在群玉院疗伤期间他就一直在旁边偷窥，他从令狐冲那儿得知林震南夫妇遗言这个重要消息后，又叫令狐冲单独说给林平之听，显然也是不想更多的人知道《辟邪剑谱》的下落。从种种迹象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
高峰、栾云平
那么与他一起将令狐冲抚养长大的师娘宁中则又是怎样的人呢？我们可以从这次的出场就能看出，宁中则这个师娘不是一般意义上以家庭为重的普通妇女，之前听德云社高峰、栾云平的相声时听到过一种骂人叫“你这手艺是师娘教的”，有点类似于“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说明这人手艺不行。
令狐冲讲述自己智斗田伯光的时候就用了这招，他说田伯光从自己师娘那儿偷师，一方面是缓兵之计，另一方面也是间接骂人。但是宁中则是个武艺不俗的女中豪杰，而且自尊心极强（喜欢别人喊自己宁女侠而不是岳夫人），想来也比较有主见（不然不会就光生了岳灵珊这一个女儿）。她一听说令狐冲和田伯光斗过，就像是猎鹰见到了猎物一样，摩拳擦掌就要破解。这段宁中则自创招数破解田伯光快刀的描述中还隐藏着两个细节，一个是令狐冲演示刀法的时候要先请示师父师娘，再度强调华山派门规严谨；二是当岳灵珊问起这招数的名称时，岳不群胡诌了一个“无双无对，宁氏一剑”，我们可以看出，岳不群对这个夫人是既敬又爱，他故意强调宁氏是敬，而难得为了夫人开玩笑则是爱。
李亚鹏版《笑傲江湖》中保留了“无双无对宁氏一剑”
岳不群带着林平之参拜华山派历代祖师的时候，又有一处细节，牌匾上的“以气御剑”算是个小彩蛋，为后面令狐冲得知华山派“剑宗气宗之争”埋下伏笔，随后，就当参拜仪式马上就要结束的时候，岳不群突然话风一转，罚令狐冲面壁思过，这里我觉得有两重意思，一重是做给五岳剑派中的其他门派看的，毕竟令狐冲是被曲洋所救，又口出恶言得罪了恒山派，另一重则是岳不群担心这个口无遮拦的大弟子到处跟人说林家《辟邪剑谱》的下落，所以让他面壁一年，用这一年的时间自己好找到剑谱练就神功。不过以上纯粹是我的推论，没有任何根据。这个部分令狐冲的心理活动我们看出，他已经对“正邪不两立”这个价值观起了疑心，一颗种子已经种下，等着后面慢慢开花结果。
阶段总结
从福威镖局遭青城派灭门，到林平之拜入华山门下，令狐冲被罚面壁思过，《笑傲江湖》的第一部分到这儿就告一段落了。在这个阶段，我们可以看到，出场的每个人物都非常饱满，尤其是身为主角的令狐冲，他虽然武功低微，但是性格桀骜不驯，七分正气三分邪气，颇讲江湖义气，因此受到了田伯光、曲洋、曲非烟等“旁门左道”和刘正风、莫大、仪琳等正派人士的一致好评。他有自己的价值观和行为准则，有些是受养育他的华山派影响，有些则是天性使然，但无论如何，那份为了心中的正义信念甘愿牺牲的精神是最宝贵的。
《笑傲江湖》第一阶段的故事我们就分享到这里，更多精彩内容，我们下期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