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土作家,现居重庆)

童年伙伴②

提琴

他不高也不矮,方脸上配搭会说话的眼睛,因他话不多,只用小提琴替代倾述。他喜欢演奏小提琴独奏曲《新疆之春》,在演奏时,他有时跳弓、有时连弓,然后拨弦和弦、快弓交替结束……他是我心中的神。后来,我和小提琴手参加了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如果能参军入伍,众人趋之若鹜。有一段时间,有身穿绿军装、头戴红五星、红旗两边挂的部队首长,让小提琴手独奏歌曲《看见你们格外亲》、《打靶归来》、《北京的金山上》等,小提琴手发挥出伟大的乐感韵致,让一个个演奏音符像一朵云、一棵树、一阵风、一只鸟。

小提琴手演奏完了,传出小提琴手参军的小道消息,我确信小提琴手有半只脚跨进解放军的序列了。忽一日,小提琴手从25中转到21中,小提琴手并没有参军,原因是,小提琴手的父亲在台湾军界任职。在小提琴手家里,小提琴手为我演奏了“黄歌”《娜娜之歌》,那如泣如诉的琴调,像冰冷的水,纷飞的泪。虽然已是秋天了,但我根本找不到可以安慰小提琴手的温暖句子,或借景驱愁、或到朝天门的江边观水、或到枇杷山红星亭。

转学后的小提琴手离开了我的光线,对于5年寒窗苦读的同学,我一厢情愿地希望小提琴手有机会造化提升,有朝一日,如果小提琴手成为了演奏家,我会豪迈地吹嘘自己与小提琴手是同校同级同班同在一个学习小组。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我要到云南边疆西双版纳建设兵团去了,临行前,小提琴手离开重庆,到青海西宁去了,据说是投奔姐姐。从此,我与小提琴手失去联系,我在云南边疆长成橡胶树,像一枚青涩橄榄果。而小提琴手呢?是雪域风雪的浑厚长调?是青藏高原膻味的牛角杯?还是青海湖候鸟的音乐红酒?

我听说小提琴手到中央音乐学院进修作曲后,又调到青海省民族歌舞剧院交响乐团去了,2008年5月7日,我在报纸上看见国家大剧院上演交响乐曲《青海湖畔的思念》,作曲就是小提琴手。在年底,《青海湖》杂志总编来渝找我,我与他聊起交响乐曲《青海湖畔的思念》,他说:“这首交响乐像青藏高原纯净的湖泊,在湖畔与水波之间,在落日中,有一块色彩就像一座寺庙,如同众多的酥油灯点亮了空旷,在远山之上盘踞着的白雪,那巨大的云块像碧波荡漾的青海湖”。

若干年后,我在重庆市文化局编报,有女作者投稿,我觉得面熟,问话后我大喜过望,她就是小提琴手的表姐。原来,小提琴手到了西宁,考入青海省歌舞剧院,司职第一小提琴。然后小提琴手进入中央音乐学院学习作曲,创作了一大批反映青藏高原的乐曲。

小提手的表姐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我打了几次长途电话,没有找到小提琴手。当我再次拨通青海省歌舞剧院办公室电话,电话那边告诉我,小提琴手与夫人到上海生活去了。从此,我对小提琴手的印象模糊起来,但我记得,小提琴手名叫段辉宇,住在原市中区陕西路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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