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配套唱片苏联巨匠的平均

Samuel Feinberg,上世纪早期的苏联钢琴名家,师承伟大的俄罗斯钢琴学派四位巨匠之一的Alexander Borisovich Goldenweiser(此人与Rachmaninoff同拜于李斯特的直系弟子——Alexander Siloti门下。除此之外,巨匠Tatiana Nikolayeva也是Goldenweiser的学生,可谓教学成果斐然)。Feinberg被认为是Scriabin的权威(也有种说法称他为“斯克里亚宾音乐的继承人”),同时也是Prokofiev诸多作品的首演者。而对于巴赫,他更是人类历史上第二个留有十二平均律/优律钢琴曲全集录音的钢琴家(世界首录是Edwin Fischer),也是第一位在苏联演出该全集的钢琴家。

如果你特别喜欢Gould或者Tureck的巴赫,这张唱片可能会引起你的反感:这能叫巴赫?这段为什么有强弱对比?那段怎么能有自由速度.......诚然,按照现在的眼光来看,Feinberg的平均律是很不“巴赫”的——Feinberg的巴赫甚至要比Edwin Fischer更加“肆意妄为”,更加情感化。但这也不能怪这位大师,毕竟对巴洛克音乐的系统研究也就是在上世纪中叶才刚刚起步(此录音正好录制于1958-61),而就算是Edwin Fischer的平均律在当代也被认为有“过于浪漫化”之嫌。

对此,我想借用《音乐的极境》一书的作者Edward W.Said的观点:“最好的钢琴家就是能激发这样的体验:他们演奏中所传递出的说服力、声音的美丽与高贵,使我拥有了美妙的联想——如果我能像他们那样弹奏,我将会有何样感觉........最伟大的表演能够给人以无比珍贵的重新阐释,如散文般有力的解读;要我说,散文的光芒被史诗与悲剧的宏大结构所遮蔽。散文如同独奏音乐会,是偶发的,再创造的,并且是个人的。散文家如同钢琴家,在乎的是通过既有材料表达自我:那些艺术作品永远值得重新来过,一次带着批评与反思的重读。最重要的是,钢琴家和散文家都不能给出最终的解读,不论他们的表演多么的“笃定”,都不会是终极论断。本质上,它们两者都呈现出变化的动感,动感使它们保持诚实与活力。”

换句话说,求巴赫之“本真”是极为重要的,了解巴赫如何演奏自己的作品,并且尝试像巴赫一样演奏固然是正确的。但是,正如散文家永远只能描绘出这个世界的一个或多个侧面,钢琴家也只能描绘出乐谱的一个或几个维度,达到巴赫音乐真谛的过程永远是在“巴赫的巴赫”与“演奏者的巴赫”的矛盾之间永无止境的进行的。正如Said评价Gould的音乐:宛如巴赫在演奏,更是Gould在演奏。Gould的平均律是在钢琴上演奏的,而不是巴赫所喜爱的羽管键琴,但这丝毫不妨碍人们喜爱Gould的平均律(当然,还有他的哥德堡)。因为Gould的巴赫是有服力的,他那不可模仿的个人风范——拒绝雄辩式的传统演奏模式,追求对结构绝对清晰的处理,让他从乐谱中发掘出了巴赫对位法的极致之美,进而表现出了纯粹的音乐性和完美的结构感。是否“本真”与是否“个性”都不能定义音乐,他们只是通往“说服力、声音的美丽与高贵”的途径。如果达不到此点,无论是在巴赫用过的羽管键琴上演奏以求本真,还是把巴赫处理成肖邦以求标新立异,都已失音乐的意义,称不上是伟大的演奏。

在这种观点下,我们再来看 Feinberg的巴赫:可以说其风格处于Landowska与Gould之间,浪漫与节制达到了完美的结合,这就让Feinberg的演奏达到了一种极具辨识度的质感:高贵。这种“高贵”并非是贵族孤芳自赏式的做作,而是纯洁与虔诚。同时,这与宗教所宣扬的感觉也是不同的,Feinberg的纯洁与虔诚是激荡在人类的心中的,是“人化”的,是真实的。请听听第一册的第4首前奏曲与赋格吧,人内心温柔的憧憬被提升至宏大教堂中,在这里,人类纯洁的情感同样被视为“圣物”。或者听听第二册的第5首前奏曲,如同孩子般天真的乐趣怎能如此真实?他们蹦跳嬉闹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Feinberg显然看到了这套作品中的高贵情感,人性与神性在他的演奏中交汇了,尽管这或许牺牲了一些精妙的音乐结构,并且缺少Landowska那种内在的热情,但瑕不掩瑜,这种高贵的特质仍让此作成为20世纪早期演奏巴赫的一个伟大尝试。

(而对于巴赫,很多资料也显示巴赫的音乐很多都是带有“即兴”性质的,并且巴赫也不厌恶当代的钢琴。这一点可以从一个巴赫的小故事——《音乐的奉献》的由来中发现:热爱音乐的腓特烈大帝招巴赫进宫,希望这位音乐大师可以尝试一下新式的钢琴(也即现代钢琴的雏形),巴赫到来后以皇帝给出的主题即兴写了一首六声部赋格,并在这种新式钢琴上演奏。之后,他便对这种琴赞美有加还提出了一些改进意见,并表示“一种能控制强弱”的琴正是自己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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