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弦戏曲作曲家革新家王如峰

【人物

档案】

王如锋,男,1954年出生于河北省平乡县。国家二级作曲,河北省音乐家协会会员,河北省戏剧家协会会员,南路丝弦琴师兼唱腔设计、作曲及乐队指挥。为平乡丝弦剧团上演的《小刀会》、《三休樊梨花》、《汉宫血泪》、《糟糠情》、《皇孀恨》、《印绶曲》、《黄牛县令》等大小30余出剧目设计唱腔编配音乐。其中部分剧目的唱段由中国唱片社灌制唱片发行全国。《小刀会》一剧主要唱段,曾被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列为对台湾广播必播曲目,定期对台湾听众播放。他对南路丝弦唱腔设计和丝弦剧种音乐的继承、革新与发展做出了历史性贡献,将南路丝弦这一古老剧种之声腔艺术,又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他参与编篡了《中国戏曲音乐集成.河北卷》《邢台地区地方剧种史料》等。

弦乐二胡_二胡独奏弦_二胡弦谱

▲1983 年平乡丝弦《糟糠情》在石家庄公演,河北省领导接见平乡丝弦剧全体人员

丝弦传奇

——南路丝弦戏曲作曲家革新家王如锋

本刊记者贺疆

王如锋,是丝弦传奇。

说他是个传奇,首先他不是科班出身,却为丝弦戏的唱腔设计和作曲做出了划时代的贡献;其次,他是南路丝弦(平乡丝弦剧团)历次辉煌的见证者、参与者、实践者和推动者。

一直以来,业界有种说法:戏曲是角儿的艺术。其实,此说失之偏颇。小处说,好角儿需配好琴师,而好的琴师既是唱腔设计又是作曲和伴奏。而戏曲,一半是戏,一半是曲,无曲不成戏,戏与曲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戏曲艺术是“音乐的戏剧”,而曲是戏曲的灵魂。一部戏能否成功,与戏曲音乐创作密不可分。自古以来就有“听戏”的说法,而听,听的是旋律的荡气回肠、唱腔的高亢低回、唱词的抑扬顿挫,而音乐是最贴近心灵的。一声板胡响,颤悠悠就入了心,动了魄。

近年来,尽管在戏曲抢救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戏曲依旧面临着濒危状态。中国剧协主席尚长荣曾表示,在过去20多年里,我国有资料记载的300多个剧种已有100多个湮灭于世。其主要原因之一,就是这些戏曲剧种丢了赖以安身立命之本——曲,自然也就逃脱不了消亡的命运。放眼全国,戏曲作曲生态青黄不接,戏曲作曲人普遍老龄化、后继乏人。前不久,在南路丝弦座谈会上,王如锋痛心疾首地说:“我都奔七张了,如果我们不在了,南路丝弦该那么办?”

王如锋对南路丝弦是有极深沉的感情,他个人的成长与戏曲音乐创作之路与平乡丝弦的发展可谓是亦步亦趋携手共进的。

王如锋是个音乐神童。伴随几代人成长的《小喇叭》节目的前奏音乐,时年只有六岁的王如锋就能把谱写下来,这让父亲惊喜不已。王如锋自小在音乐方面表现出的天赋,也是一种音乐基因,王如锋的爷爷是嗜好班的班主,吹拉弹唱无所不能,其父是音乐教师,拉得一手好二胡、京胡。一次红白喜事吹鼓手的笙、笛子、唢呐的复合演奏,瞬间迷住了王如锋,那年他只有八岁,幼小懵懂的王如锋不知道,在他看来人生第一场民乐盛宴,其实他冥冥中已经与音乐结下了不解之缘。

弦乐二胡_二胡弦谱_二胡独奏弦

▲丝弦戏曲作曲家王如锋(右)在谢幕

第一次听到丝弦剧的板胡声,丝弦就悄然注入他的生命、他的血液,并成为他的人生底色、传奇背景,以及岁月的同期声和环绕音。一次他指着戏台上的乐队对父亲说:“现在让我上台,我就能拉主弦。”父亲唏了他一声:“你这个小孩啊,光说大话。”幼时看似大言不惭,谁知竟然一语成真。时光荏苒,王如锋不仅是平乡县丝弦剧团的首席琴师,还是丝弦的唱腔设计和作曲,在他的音乐创作理念和戏曲音乐创作的推动下,平乡丝弦一步步走上巅锋,乃至影响了整个丝弦界。也因为他在丝弦作曲和唱腔设计上的不断革新,平乡丝弦作为丝弦剧的重镇,南路丝弦始终走在丝弦界的前沿,并为丝弦创作了大量经典唱腔和音乐范式。

1969年6月,拉得一手好京胡的王如锋被特招进平乡县京剧团(平乡县丝弦剧团前身),从此生命就与丝弦紧紧联系在一起。如今回头看,所谓注定和宿命,看似被动的特招,又何尝不是天性的主动选择?少年王如锋进入剧团后,苦练技艺,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寒冬腊月手都冻僵了还在拉。所谓成功,其实不过是天赋加勤奋。其扎实的功力,使其稳坐乐队首席京胡。

1974年,平乡县丝弦剧团恢复本土丝弦戏,新编历史剧《小刀会》准备公演。但是面对严酷的现实是,当时的乐队一没有乐谱,二是年轻的乐队成员几乎都没有丝弦的概念。团领导给王如锋下了死命令,必须十天之内写出丝弦曲谱来。于是王如锋参照着京剧样板戏曲谱的写法,业余时间,硬是凭着一腔热情和天赋聪慧,趴在宿舍床板上写出了完整的《小刀会》曲谱。

《小刀会》一经公演一炮而红。南路丝弦前辈琴师李福禄老先生激动而感慨地说:“如锋,从你这儿开始,咱丝弦演出可有了完整的曲谱了。”这在丝弦远离人们生活经年后的再度回归,以崭新的面貌。而王如锋的作曲一出手就是堪比京剧样板戏的高标准,这既是曲谱第一次以系统面目出现,改变了丝弦过去“演员唱乐队跟”的传统伴奏方式;又丰富了音乐板式,有力地渲染了剧情和烘托氛围。而那黄黑纸写出的《小刀会》曲谱,承载的是南路丝弦划时代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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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年平乡丝弦《黄牛县令》全体演职人员合影,中间右一为王如锋

一个老艺人伸出大拇指说:“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唱腔,粉嫩嫩的柔和和的。”这句话是在夸马俊改的唱腔,更是对王如锋的赞美和褒奖。这是王如锋大胆进行的唱腔改革。原来的丝弦剧生旦是同腔同调,但男女天生的声区和音高有差异。于是王如锋有意识地通过创新的音乐板式,提高旦角声腔音区,丰富唱腔旋律以及改进演唱方法等手段,让生旦唱腔区分开来,尤其女腔的真声吐字,假声行腔的真假声唱法,令人耳目一新。丝弦旦角的行腔旧貌新颜由此而始风靡业界,并沿袭至今,为听众所喜爱。。从此意义上讲,王如锋是南路丝弦唱腔音乐改革第一人,宛若一座山峰矗立在那里。

在《小刀会》的板式设计上,王如锋创作的慢板,可谓添补了丝弦的音乐空白,大大提升了丝弦的音乐表现力和剧情的呈现,也加强了叙事性和抒情性。《小刀会》慢板板式,至今仍为丝弦的范本和范式。业界女腔行当里曾一度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该剧周秀英的一段慢板唱腔成为检验过关与否的标准。

戏曲音乐改革发展是个渐进的过程。“每出戏都要出新。”这是王如锋的追求。他给自己树立目标,且不停超越自己,真正做到了与时俱进。时间走到2016年,平乡丝弦新编历史剧《时苗留犊》(后改为《黄牛县令》)公演,王如锋接下作曲任务后,给自己定了调:“既要老观众听着亲切,又让年青观众喜欢。”动情处用经典老腔满足老观众;幕前、幕间及幕后合唱用戏歌的时尚唱法吸引年轻观众,营造较好的剧场效果。在文武场配备上达到南路丝弦音乐史上的又一个高峰。

在《黄牛县令》的音乐唱腔创作中,王如锋也给自己定了一个调:“人人出彩。”充分把演员最好的声音优势发挥出来。全剧8场戏,大小唱段25个(不包括各类合唱),8个剧中人物,各个场次的不同人物、不同唱段,唱腔设计都各具特色,可谓场场有亮点,人人有精彩。既圆满完美了剧情,又富于舞台表现力。演出现场观众的掌声和喝彩声就是最大的认可和肯定。

在该剧音乐创作过程中,大胆吸收京剧、河北梆子、豫剧、民歌等节奏、旋律、行腔艺术,并揉进《黄牛县令》的音乐唱腔之中,极大地丰富和增强了全剧音乐唱腔的表现力和剧情感染力。以丝弦传统越调“起腔”引子过门为基础,揉进当地民歌之旋律,并对固有锣鼓打法加以改变,创作出了既具丝弦音乐特色,又有鲜明的人物特征的主题音乐。丰富的声腔,齐全的板式及新腔的创作,使得全剧唱腔音乐更加丰满厚实,色彩斑斓,对于烘托剧情,塑造人物,揭示人物内心世界发挥了很好作用。

二胡弦谱_二胡独奏弦_弦乐二胡

▲王如锋在指挥平乡丝弦乐队排练

创新,始终贯穿在王如锋的戏曲作曲生涯中,《黄牛县令》除了上述亮点外,他又大胆挑战自己推陈出新,对老旦和花脸的唱腔设计大胆演绎,这是南路丝弦音乐改革发展历程中的又一次全新亮相。

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杨门女将》剧目演出时,老旦王秋玉的唱腔设计,王如锋要求她用真声演唱,增加岁月沧桑感。而《黄牛县令》的老旦唱腔,王如锋则根据马俊改漂亮的混合声设计唱腔,开创了南路丝弦老旦唱腔的新先河,全新的唱腔、配器和听觉体验在丝弦界激起一波新浪花。花脸的唱腔设计,不仅唱出了南路丝弦独有的韵味和风格,其最精彩处在于运用官调旋律,用越调调高行腔,揉进京剧花脸的发声方法,把一个全新的花脸形象呈现在观众面前。

“歌之不足,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诗经时代就已明确了音乐的重要性,俯仰生姿间戏曲艺术的优雅,赖以独特的唱腔设计和戏曲音乐的旋律。国学大师王国维说:“戏曲,歌舞演故事也。”歌舞的基础自然是唱腔音乐,而戏曲作曲则相当于一个音乐导演,既要对剧情做宏观的统揽,定好基调和样式;又要对局部做技巧性处理,情调板式刻画入微。好的戏曲音乐,是营造视听抽象空间的最直接的呈现手段和表达方式。

著名戏曲理论家汪人元曾说过:“戏曲剧种意识的体现,首先体现在剧种的音乐唱腔上。”自古至今,戏曲的唱腔设计不仅是一种创作,更是一种创造。而创作出一部既符合大众审美又独具行腔魅力的戏曲音乐作品,无论对戏曲本身还是对民族音乐都是一种贡献。

于王如锋而言,不错过好戏,也不虚度光阴。

于丝弦剧而言,难得一知音,不枉故事一场。

二胡弦谱_二胡独奏弦_弦乐二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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