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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地逃跑,哪里才是尽头呢?”

——斯派克 “Asteroid Blues”

Memory

作曲:菅野洋子

键盘演奏:菅野洋子

合成器调音:浦田恵司 (Urata Keishi)

一阵教堂的钟声从远处传来,屏幕随即缓缓渐显出一片蓝灰色的天空。白色的雨丝划过镜头前,映出一片只有蓝黑灰白四色的阴冷街景。这时八音盒里响起一段小调爵士旋律,曲调阴郁而无情。镜头前的斯派克抽完了最后一支烟,他深知自己所等的人不会再如约出现,于是无所留恋地步入淅沥的雨中。一支玫瑰无声地从他握着的花束中滑落,落在一汪积水之中,任凭雨水无情地浸濡的花瓣,然后渐渐映出血红的色彩,在一片冷色中显得分外醒目。随着镜头不断切换,另一段无声的记忆以蒙太奇的形式反复闪现:肃穆的哥特式教堂、红龙帮众狰狞的嘴脸、喷吐着火舌的枪口、不再象征着爱情的花束里藏匿着致命武器,还有斯派克嘴角流淌下来的鲜血。也许,染红花朵的不是雨水,而是斯派克流逝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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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雨中玫瑰

在正片开始之前的这一段回忆场景,将一场吴宇森式的教堂枪战以默片蒙太奇的形式,与这首名叫“回忆”、空灵而冷漠的八音盒旋律相结合,为全片定下了忧郁而感伤的基调,也同时暗示了斯派克背上所背负着的叫做“过去”的枷锁。就如在上一期中所提到的,整个《星际牛仔》的剧集就是一首首尾呼应的比波普爵士曲,而这段回忆正对应了25、26话的主线故事,尽管没有点明斯派克所等的人、还有最终暗枪击倒他的人是谁,但是我们不难猜想他所等的是茱莉亚,而那个在阴影中突施暗枪的人则很有可能是威夏斯。

在之后的故事中,这首《Memory》的旋律也会再次以人声演唱的形式出现,曲名为《Adieu(法语:再见)》。“再见回忆,回忆再见”,也许终有一天牛仔们也将可以放下过去的重负,眼中只有美好的明天。

接下来是第一话正片的内容,这一话的标题“Asteroid Blues (小行星蓝调)”并没有如接下来大部分的剧集一样引用著名的歌曲名,而是泛指了蓝调(Blues)这一音乐风格。蓝调起源于19世纪末的美国南部,融合了非洲传统音乐以及美国黑人的劳动号子、灵歌以及民谣歌曲的风格,歌词内容以叙事为主,常常被用来抒发困顿潦倒或是情场失意的忧郁伤感之情。

集名的另一半“小行星(Asteroid)”,则点明了本集故事发生的地点,位于一颗小行星上的人类殖民地蒂华纳(Tijuana)。现实中的蒂华纳位于美墨交界的墨西哥侧,毗邻圣地亚哥,是许多美国人度假休闲的去处;而故事中的蒂华纳,则是一座建造在小行星表面人造穹顶之下的中美洲风格小镇,环绕在沙漠与牧场之间,虽然贫瘠但却至少悠闲惬意。也正因此,本集的配乐大量使用了蓝调口琴以及滑管吉他这些西部乡村蓝调风格的元素,让人不禁联想起塞吉奥·莱昂内(Sergio Leone)的“意大利面西部片(Spaghetti Western)”,以及罗伯特·罗德里格兹(Robert Rodriguez)的杀人三部曲(《杀手悲歌(El Mariachi)》、《杀人三步曲(Desperado)》、《墨西哥往事(Once Upon a Time in Mexi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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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上图:现实中的蒂华纳;下图:剧中蒂华纳

Spokey Dokey

作曲:菅野洋子

吉他:今堀恒雄 (Imahori Tsuneo)

口琴:妹尾隆一郎 (Senoo Ryuichiro)

合成器调音:浦田恵司

在一段炫技般的蓝调口琴快速而跳跃的吹吐与颤音之中,我们被带到了一片一望无垠的荒漠中。远方公路的起伏在灼热似火的艳阳照射下,腾起一股股蜿蜒的热气,将视线模糊得氤氲一片。在一座孤零零的木屋的廊檐下,一个沧桑的背影寂寞地吹着这段欢快却单薄的旋律,似乎象征着此处过往的繁华,然而如今只余下这一只口琴形单影只地在此处追忆着逝去的美好。随着口琴渐行渐慢,那个苍老的身影也渐渐伛偻下去,被那种无力与命运抗衡的无奈感渐渐压得迈不开步子。随着吉他轻柔的切入,曲子进入了第二部分,也是本曲在剧中出现的部分。这段的口琴再没有了之前的跳跃,而是在每一个乐句短暂地上行之后拖曳着调子颤声淡去。新加入的吉他和声就像一个早已熟谙多年老友一般,用充满蓝调音色揉弦与滑音与口琴一唱一和,乍一听安逸而平淡,却其实共同述说着生活中数不尽的不顺意与无奈。这对二重奏正像是开篇时比波普号上的斯派克与杰特两人档,挣扎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之中,吃着没有肉荤的“青椒肉丝”,看不见出头的一天。

Felt Tip Pen

作曲:菅野洋子

架子鼓:佐野康夫 (Sano Yasuo)

贝斯、曼陀林:HITOSHI WATANABE

木吉他:古川昌義 (Furukawa Masayoshi)

当这首悠闲的西部乡村风吉他曲响起,就好像置身在清晨蒂华纳小镇悠闲的酒馆之中。摇曳的吊灯洒下一片懒洋洋的光线,映照出擦着吧台的酒保一脸困倦;几个零星老牛仔趴在桌旁,面前酒杯酒瓶七歪八倒,改在脸上的牛仔帽早已老旧卷边,皮靴上的马刺也不再尖利;安东尼奥、卡洛斯、乔宾三位落魄的老头(注1)慢悠悠地打着扑克,瞎掰着自己无法查证的“光荣”过往。在大厅的一隅,一个身形伛偻的老爷子抱着一把脱了漆的吉他在弹着这首吉他曲。他的手指恰是时机的推弦造出一副拖腔拿调的慵懒感受;无名指上金属滑套与颤动的琴弦高速碰撞,则发出一串朦胧的颤音,似是老烟枪们一番吞云吐雾后烟雾缭绕的吧厅;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曼陀林快速的拨弦,兴许是二楼的莺莺燕燕一夜侍客后的梦呓。清晨的阳光渐渐升起,酒馆又度过了一个不那么忙碌的夜晚,即将迎接新一天的来临。然而在这个平凡的小镇上,一天又一天并没有什么不相同,改变的只有不断逝去的岁月,最后大家都会像三人组一样,只能靠追忆也许并没有发生过的美好过往度过余生。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卡特琳娜会如此幻想逃亡到火星之后充满各种可能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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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小酒馆

注1: 三位老头的名字致敬了南美波萨诺瓦风格音乐的(Bossa Nova)始祖安东尼奥·卡洛斯·乔宾(Antonio Carlos Jobim)

Don't Bother None

作曲:菅野洋子

演唱:山根麻以 (Mai Yamane)

吉他:今堀恒雄

其他配器:安全带乐队

这首曲子和下一首《ELM》一样,在本集中只用到了前奏或是伴奏的部分,主歌部分会出现在之后的集目中,所以先只对出现的部分做介绍。

饥肠辘辘的斯派克将同样空了肚子的剑鱼II号降落在蒂华纳一处偏僻的加油站,以期稍作休整,然后继续追踪“杂鱼”阿西莫夫,好一充自己被特制“青椒肉丝”虐待惨了的肠胃。这时响起了一段充满躁动的吉他独奏,充满不确定的滑音与颤音预示着气氛中的不寻常,而闷滞的扫弦则满载着随时可能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就好像一个牛仔静静地站在灼热烈日下空空荡荡的西部小镇街头,任由偶尔扬起的沙土拂过他黝黑的面颊却不为所动,双手紧紧握住胯侧的手枪,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仇敌。然而与配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时的斯派克,他正吹着口哨闲庭信步走进一个满是涂鸦的厕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很快将与死神擦肩而过。“Don't bother none(毫不在意)”这个歌名与此刻不论饥寒交迫还是生死交关都如若与己无干的斯派克倒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ELM

作曲:菅野洋子

人声、吉他:皮埃尔·本苏山 (Pierre Bensusan)

其他配器:安全带乐队法国部

在一段悠扬而充满柔情的吉他分解和弦中,卡特琳娜与阿西莫夫抛下失去意识的斯派克踏上了逃亡之路。当斯派克向她揭破逃亡的美好面具时,让她如此诧异而惊恐的,到底是因为知晓了无可避免的命运,还是更因为发现了斯派克这个让她一见倾心的男子竟是来破坏自己美梦的凶手?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渴望幸福和安定的她与沦入邪路的阿西莫夫的之间裂痕正在一点点增大,那个潇洒而温柔的斯派克让她不安的心有了一丝的慰藉,也让这个柔弱中带着坚强的女子深深挣扎在过去情感的依恋与对未来的不安之中。然而此刻不再被命运所眷顾的她,已经走上了这条无法回头的路,再没有选择的余地。

“ELM”,也许除了作者没有人能知道这个歌名的含义,但是在吉他静如止水般的吟唱中,偶尔悸动的扫弦恰似一轮轮微微荡起的感情涟漪,似乎追忆着某一段没开始便结束了的故事,一段“无缘的感情”。

这首曲子会在之后的故事中一个无比相似的场景以人声演唱的形式再次出现,我们到时再细细说。

Rush

作曲:菅野洋子

配器:安全带乐队

这是本集最具有动感的一首“大乐队”风格乐器,飞速流转的鼓点以及跳脱的管乐齐奏,正对应了斯派克和阿西莫夫两人在露天餐厅那段行云流水的打斗戏以及其后与黑帮的一段你来我往的枪战戏。开曲时铜管一番缭乱的合奏,就像是斯派克飞身而起时一甩墨西哥大草帽与斗篷的障眼法;至于架子鼓钹跃动的摇摆节奏(Swing),则如同他脚下不断变换的步法,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让对手无法琢磨。随着铜管部的切入,双方开始你来我往互换拳脚,主题动机的第一次重复中,萨克斯完全引领了旋律,斯派克迅雷疾电般的截拳道打得阿西莫夫方寸大乱。待到主题第二次重复时,黑帮喽啰们也悉数登场开始搅局,好在有小号加入与萨克斯形成了“呼叫与响应”,有如驾驶者双髻鲨加入助战的杰特。光凭几个“杂鱼”可别想难倒斯派克,一段长号领衔的即兴旋律,牵引着飘忽不定的音符一路闪转腾挪突围而出。这时后来插上的合成器音效则奏出一段“007”风格的半音音阶回旋,带来了片刻的不安情绪,也许是黑帮仗着人数众多取得了片刻的优势,不过这点点小插曲并不影响主角们的发挥,长号很快夺回了主动权,合成器的和声也一扫之前的紧张,以明亮许多的音色一路上行,迎来了主题的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重复。第三次的反复中,主角们已经稳操胜券,管乐部吹响了胜利的号角,最终在一段贝斯、吉他以及手鼓的即兴华彩之后,所有管乐齐奏为全曲画上了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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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斯派克行云流水般的截拳道

Road to the West

作曲:菅野洋子

配器:安全带乐队

在合成器空灵飘渺的电子管风琴音效的衬托下,我们仿佛追逐着阿西莫夫与卡特琳娜慌忙逃窜的飞船来到了无尽的虚空中。萨克斯悠长而感性的的声调,在周遭撒下一片忧郁而凄凉的色彩。“西行之路(Road to the West)”所指向的,并不是西方极乐,而是西方日落之处;追逐着一个不切实际的光明未来的这对亡命鸳鸯,在这段忧伤的萨克斯独奏中走向了自己的穷途末路。

“永别了,牛仔(Adios, cowboy)”,也许她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无可避免,然而现实让她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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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Adios, cowboy

Spokey Dokey(再现)

是的,正像是比波普这一音乐风格一样,本集开头时的旋律在片尾再次响起,而斯派克与杰特的人生似乎在这一点点小小的波澜之后重新回到了本初的轨道之上。作为赏金猎人的他们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发生在阿西莫夫与卡特琳娜这对亡命鸳鸯身上的悲剧,也许每天都会在太阳系的某个角落里上演。

然而我们还是看到了斯派克面对舷窗外漫漫星河时那空洞的眼神,就像那无奈而感伤的口琴,纵然他再技艺超群,在命运面前没有半点违抗的力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红颜凋落在虚空之中。好在,还有像和声吉他那样温柔的好基友杰特,不作赘言,只是为他默默递上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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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落寞的斯派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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